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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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分明一阵恐怖的笑声,正从骸骨的上下颚之间传了出来,刺耳,瘆人!

  “嚯嚯,嚯嚯嚯嚯……!”

  笑声不止,那具骸骨突然一分为三,平行摆开,挡住了渔船的去路。

  原来刚才的第一具骸骨后面,还有两具骸骨。只不过前面的骸骨第一个升起来,遮挡了后面的骸骨。所以大家一时没发现,他的后面还有战友。

  第165章 传声筒

  陆开军和万书高都看着骸骨,又惊又怕。陆开军就要驾船掉头,却被丁二苗厉声喝止。丁二苗口中说话,眼睛却不看骷髅,而是面色沉静地盯着骷髅下的水面。

  李伟年一弯腰,从船板上拾起一支柳叶镖,挥手射了出去。

  嗖!

  没想到这家伙最近的镖法练得很不错,柳叶镖带着破空之声,准准地扎进了当中那具骷髅的右眼窟窿里。

  如果是活人,那么就被他这一镖就打成独眼龙了。

  但是骷髅挨了一镖,只是身体稍稍一晃,并没有减缓向前的速度。

  骷髅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和渔船撞在一起。

  丁二苗突然伸出左手中指,在右手心里一按。

  刚刚被剑锋割开的伤口,瞬间又流出血来。丁二苗转动着左手手腕,在右手心里画了一道血符,一抬手,对着中间那具骷髅站立处的水面劈了过去,同时大喝了一声:“妖孽,让你尝尝我茅山掌心雷!”

  “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道红光。

  那具骷髅被炸的四分五裂,骨骼四飞,同时一阵凄厉的惨叫,从水面下传来:“咿咿……啊!”

  叫声似婴儿夜啼,又好似野猫叫春,扎的人浑身发毛。

  丁二苗一声冷笑,又一挥手,一道红光接着打了过去:“砰……!”

  水面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翻上来,在水面上一闪又消失不见,留下一片血迹,在河水里慢慢荡漾开,逐渐稀薄……

  左右两具骸骨也在这一刻突然倾斜,跌落水中,缓缓沉下潭底。

  潭面上再次归于平静。

  陆开军擦了一把汗,万分敬佩地看了丁二苗一眼,继续开船向前。

  “二苗哥,那是鬼吗?鬼怎么会有血?”万书高吃惊地问道。

  拴柱的声音,又飘了出来:“那不是鬼,只是水面下有几只水獭,举着人的骸骨装神弄鬼。水獭嘴里含着人的肠子做传声筒,传声筒的另一头,通到骸骨的口腔里,然后他们在水里头笑,笑声就从骸骨的嘴里传了出来……”

  李伟年打了个激灵,用人的肠子做传声筒,这些水鬼,果然邪恶!

  “原来是这样,”万书高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以前也在这里呆过,这些把戏都玩过,当然懂了!”拴柱得意地笑道:

  “刚才二苗哥……不不,是丁大法师,他用掌心雷炸开了那具骷髅,有些碎骨头扎伤了那个水獭,所以就有血迹出来,明白了吧?”

  这小鬼头,跟丁二苗等人在一起有些时间了,竟然也顺着李伟年和万书高的叫法,把丁二苗叫做二苗哥。

  “小东西,卖主求荣,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津津乐道!”拴柱正在洋洋自得的时候,突然一声咒骂不知从何处传来,嗡嗡作响。

  拴柱听得这声音,似乎吓了一跳,竟然从水面一阵风卷了上来,钻进船舱里,现出人形,对丁二苗说道:“这就是潭底的鬼老大,叫王胡子!”

  看来,刚才说话的王胡子,也就是拴柱以前的主人了,要不,卖主求荣的话,也就无从说起。

  突然出现的鬼小孩拴柱,也把陆开军吓得半死。他一边掌舵,一边扭头打量拴柱,问丁二苗:“小哥,这这这……这小孩又是谁呀?”

  “陆大宝,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拴柱瞪眼道:“你的曾爷爷和爷爷,我都认识。”

  拴柱死后已有一百多年,被绿珠从锁龙潭救出以后,整日里东游西逛,他认识陆开军的曾祖和爷爷,也不足为奇。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大宝?”陆开军又惊又怕。

  “嘻嘻……我当然知道。你的家住在西河滩槐树庄,你的老婆叫翠珍,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你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经常带你玩,不过你爹妈看不见我。你小时候好玩,现在越大越不好玩了,我也就懒得找你。”

  “啰嗦够了没有?你上辈子是被话憋死的?话比屁还多!”丁二苗瞪了拴柱一眼,让他闭嘴。

  拴柱立马收声,躲进了船舱里,不敢露头。

  船行平稳,丁二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前方喊道:“刚才说话的水鬼,给我听着。茅山弟子丁二苗在此,有胆量,现身一见!”

  “见就见了,还需要胆量?你以为我上辈子是被人吓死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前方不远处水花一翻,一个身穿粗布蓝褂的人,仰面漂在了水面上。

  阳光烈烈,照着他那张浮肿的脸,仿佛是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的死尸一样,看不到一丝生机,直让人一阵反胃作呕。

  那一把大胡子,倒是很威风,随着水波微微晃荡。

  这时候,距离北岸已经不远。

  丁二苗指着北岸,让陆开军继续直行,一边看着那具“浮尸”说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王胡子?好大胆子,竟然扣了我师妹吴展展的魂魄!”

  “浮尸”忽地直起腰来,坐在水面上冷笑道:

  “刚才那个小丫头,就是你师妹吗?她仗着自己是茅山弟子,硬闯我们的府邸,还扬言要把我们全部抓去阴间,实在是目中无鬼!人不犯鬼,鬼不犯人,现在闹成这样,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王胡子。”

  “荒唐!茅山弟子,逢鬼必捉。”丁二苗手指“浮尸”,大声喝道:“我师妹替天行道,维护阴阳秩序,送你等去该去的地方,有什么犯不犯的?凭你们几个水鬼,也敢与茅山弟子为敌?”

  浮尸仰头大笑:“维护阴阳秩序?那也要看自己有几分道行!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你师妹就自投罗网,叫我笑掉了大牙!”

  “笑掉大牙?你当心我等会儿掰了你的鬼牙!”丁二苗嗤地一声冷笑:

  “王胡子,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识相的话,赶紧交出我师妹的魂魄,我可以将你们从轻发落。如敢违抗,我必定荡平锁龙潭,叫你等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好!我们弟兄几个,今天就陪你斗斗法。抓了师妹,再抓师哥。痛快,痛快呀!”

  王胡子突然一抹脸,刚才浮肿难看的面皮,变成了一张活生生的人脸。目赛铜铃,鼻如悬胆,国字脸,大胡子,不怒自威。

  第166章 书生

  “想抓我?等下我就亲自下到潭底,看你们有多少手段!”丁二苗越听越怒,抬手又是一道掌心雷劈了过去。

  砰——!

  水花泛起,映着红光。

  那王胡子不敢接招,往后一倒,倒栽葱扎入水中。片刻之后,却又从远处露出头来,冲着丁二苗大叫:“堂堂茅山弟子,竟然出手偷袭,无耻,无耻!”

  “放屁!小爷只是先给你们一个警示,要偷袭,就不会大模大样来锁龙潭!”丁二苗骂道:“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鬼物才会玩偷袭,要不,先前就不会搞出那么花样!”

  王胡子手捋长须,老气横秋地道:“丁二苗,废话不用多说,手底下见真章,我在潭底等你!”

  “哈哈哈……”

  爽朗的长笑声中,王胡子身边的水面上,毫无征兆地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三十岁的年纪,面皮白净,亮着额头,蓝布长衫,身后大辫子垂腰。却是清朝书生的打扮,手摇折扇,神色之间甚为儒雅,又带着几分得意。

  那书生对王胡子笑道:“胡子兄,一百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样暴躁!管他茅山弟子,还是阿猫阿狗,来的都是客啊,你怎么能这样怠慢丁先生?”

  说罢,不等王胡子说话,书生又啪地一合折扇,冲着丁二苗拱手施礼,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丁先生驾临锁龙潭,当真是蓬荜生辉。穷书生梁良,这厢有礼——!”

  “娘娘?”丁二苗抚掌大笑:“我看你有气无力,雄风不振,不像娘娘,也不像书生,倒像个公公!以前侍候赫舍里氏,钮祜禄氏,还是郭络罗氏啊?”

  刚才这酸书生讽刺自己是阿猫阿狗,丁二苗现在针锋相对,骂他是太监公公,算是报了嘴上之仇。

  “非也,非也,此梁良非彼娘娘也。失之毫厘,则谬以千里,丁先生大错特错,错了十万八千里。”

  书生鬼展开折扇轻轻摇动,郎朗言道:“梁者,栋梁也,桥梁也,堤堰也。诗云,造桥为梁,不显其光,就是桥梁的意思。诗又云,毋逝我梁,毋发我笱,就是堤堰的意思。”

  说到这里,书生用手中折扇指着锁龙潭的水面,补充道:“锁龙潭也是堤堰,也是丁先生的一道梁啊。”

  “啰啰嗦嗦不嫌烦么?”丁二苗一挥手,道:“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梁上君子的梁,跳梁小丑的梁?!”

  “然也,然也!”书生鬼鼓掌大笑,又道:“在下姓梁名良,名字之良,却又有一番说法。良剑期乎断,不期乎镆铘;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良者,天下利器也,世间俊杰也!”

  看着书生鬼得意洋洋的模样,万书高大为不服,高声叫道:“你这么牛逼,生前官至几品?娶了几房姨太太?积攒了多少金银财宝?又怎么掉在水里淹死了?”

  “时运不济,命运多桀,故而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梁良空有满腹经纶锦绣文章,但是平生未遇伯乐,此,终身之大憾也。”书生鬼白脸一红,合起折扇,道:

  “那天在潭边吟诗作对,却不料被一个小鬼拉进了谭中。我一想,反正人间也不是净土,干脆就在潭底栖身,倒也逍遥。”

  “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丁二苗冷笑,道:“你命中与富贵长寿功名利禄无缘,怨鬼神也没用。良而不良,才有此下场!”

  书生的眼神一片诧异,对着丁二苗拱手道:“原来丁先生也读诗书,倒是同道之人。今日相见,幸何如之?”

  “谁跟你同道中人?我是人,你是鬼!”丁二苗依旧冷笑。

  王胡子在一边听得大不耐烦,叫道:“孔夫子放屁,文气冲天。老子先回潭底,省的酸到胃里出水!”

  说罢,水花一翻,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书生鬼再次向丁二苗拱手:“梁良告退,在潭底备酒以待,还请丁先生移驾。”

  丁二苗一挥手:“洗干净脖子,等下我就去斩了你等!”

  “梁良恭候!”书生哈哈一笑,缓缓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渔船靠岸,正是前几天丁二苗等人探路的地方。陆开军下了锚,又用绳子把渔船拴在岸边的柳树上,这才微微放心,脸色恢复了一点正常。

  李伟年看着吴展展的脸色,焦急地道:“二苗哥,吴展展的性命要紧,现在怎么办?”

  “莫急!我先布置一下,然后就下水,取来我师妹的魂魄。”

  事到临头,丁二苗反倒镇定下来,他指挥着万书高和陆开军,把吴展展抬进船舱里,放在那张小床上。

  吴展展一动不动,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丁二苗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三根金针,分别扎在吴展展的额头和两肩。然后,他又拿出三枚铜钱,钱孔从金针上穿过,放在吴展展的额头和两肩之上。

  这和刚才的命灯招魂一样,只要吴展展的魂魄从潭底逃出,自然就会顺着指引进入躯体。

  “你们都在岸上等我,我先下水看看。”丁二苗布置好了一切,让众人好好看护吴展展,就要转身下水。

  李伟年一把拉住了丁二苗:“二苗哥,兄弟愿意陪着你,水里火里走一趟!”

  万书高也战战兢兢走上来:“我也去!”

  “赴汤蹈火,都是好兄弟!”丁二苗心里感动,拍着李伟年和万书高的肩膀:“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们都下了水,万一哪个水鬼窜上来,陆大叔和吴展展怎么办?你们别担心我,只在岸上看着渔船和吴展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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