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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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昨晚赵璨折腾得有点儿狠,这会儿平安还腰酸背痛呢。亏得是这段时间两人亲热的时间多,已经习惯了。所以外表还能强撑着不让人看出什么来。只是一上马车,就立刻趴了上去。

  开阳赶着车,两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洛州,前往元州。

  赵璨出京前往洛州的时候还是初夏,等回来的时候,夏天却已经快要过完了。进了城,他先去了皇宫门口缴令。无论身份高低,出去办事之后回来,都要先到这里来登记,等待皇帝召见,然后才能回家。在皇帝召见之前,则只能住在驿馆之中。

  当然,赵璨这样的身份,皇帝肯定是立刻就见的。更别提皇帝既然派他去调查,自然就急着要答案。

  赵璨没有过多的废话,将那封信交给了皇帝,“这是去找的人默记之后回来誊写的,真正的原件还在齐王府书房暗格之内。”

  给皇帝看的,自然是带翻译版的,否则让他自己去猜密信的意思,那就是办事不利了。

  这封信上的内容并不算劲爆,但是上面却提到了税银和好几个官职,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权柄却抓得很紧,略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个官职上的官员今年年底任期便满了,看来这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将这些位置上的人都定下来啊!

  “好个季谦!”皇帝看完之后,并没有暴怒不已,想来这么多年,见识过的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不知凡几,这样的事还不足以令他动容。他放下密信,问了赵璨一路的事,然后才提到了平安,“听说你在洛州时,与他过从甚密?”

  “是有一件事要请父皇定夺。”赵璨不慌不忙的道。

  “哦?什么事?”

  赵璨便将平安坑齐王的事说了出来,又道,“此事是平安想到的,只是还需要朝廷这边配合才成。所以儿臣到了洛州之后,他便直接来找了儿臣,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承诺。此事儿臣不敢自专,还请父皇定夺。”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这样一来,好像他跟平安在一起,都是为了商量正事一样。

  皇帝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于平安想出来的办法颇有兴致,详细的问了许多细节之后,才道,“这个平安,果然走到哪里都安分不下来。这件事就按照这样来吧。”

  能够不撕破脸皮的解决东南的事,这是大楚几代君王心里的想法,但直到现在才由平安提出了合理的方案,皇帝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几年时间,自己或许还能等得到。

  赵璨点点头,又道,“儿臣在知道此事之后,倒是受了一点启发。这种方法,不止东南能用,儿臣觉得,西戎和北狄那边若是也能够用上,或许不战而屈人之兵,使四方来朝之日,便不远了。”

  “当真可行?!”皇帝闻言一惊,几乎有些失态的站起身。

  第152章 双线并进除隐患

  不怪皇帝觉得震惊。实在是大楚跟西戎和北狄做了那么多年的好邻居,你死我活过,相安无事过,但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毕竟是一个国家,又是异族,要将之彻底灭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是从大楚立国以来就存在的现状,百年来周边的这些国家,一直都是大楚最大的敌人和隐患,皇帝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认为这种鼎力之态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所以听到赵璨说,可能用这种和平演变的方法让西戎和北狄不战而败,让他怎么能够不吃惊?

  赵璨道,“儿臣跟平安商量过,他也觉得这法子可行。不过在实施上,恐怕会有些困难。”

  最大的困难,其实是要让对方主动或者说自愿去种植这些东西。

  东南毕竟也是大楚的国土,齐王是宗室,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对朝廷却也很有信心,而且东南出产的东西可以卖给别的地方,也可以从别处采购粮食,完全不会受到阻碍,所以他才能放心的这么做。

  但是西戎和北狄是外国,大楚一直对他们进行经济封锁,虽然偶尔也有人贩私货过去,但品种和数量都实在算不得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西戎和北狄只要不傻,就不会去做这种事。

  毕竟种植了那么多东西,不能卖出去换成粮食的话,他们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对于每年秋天都要到大楚这边来“打草谷”才能维持生存的草原民族来说,实在是不显示。

  除此之外,西戎和北狄多半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并不适应种地的生活,这也是一大难题。虽然最初他们不耕种的原因是这样吃不饱,活不下去,但是几千年里流传下来的生活方式,也不可能轻易就被改变。

  即使现在告诉他们种地可以养活自己,他们也不习惯。更何况重地也可能养不活自己?

  此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困难之处,如果不能将这些难题一一解决,那么这个提议,就只能算作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可能真正实施。

  皇帝听到这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件事那么容易做到,那么这么多年的对峙,岂不是失去了意义?现在知道其中困难重重,他反而放心了。

  “既然如此,就先保留方案,慢慢完善。或许往后终有能用得上的时候。”他对赵璨道,“不过也不必伸张,免得让外人查知。”

  “是。”赵璨低下头,眸中光芒微动。

  皇帝这句话中隐含的意思,他听出来了。对他说这种话,就说明颇有想要将这一切交给他的意思。然而并未指明,恐怕还是因为他身上那所谓的生死之劫。

  毕竟皇位更迭从来都是一件血淋淋的事,新旧政权交替,往往会导致人心不稳。所以帝王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能力很重要,但是健康的身体甚至继承人也很重要。

  偏偏赵璨现在的情况是,自己随时有可能会出事,还连子嗣都没有留下来。

  即使能力再强,皇帝心中也还是难免有所顾虑。

  不过,只要有这种偏向,对于赵璨来说,也就够了。那个所谓的“生死之劫”,对他来说是危机,但同时也是转机。

  这让他能够在所有人都束手束脚的时候尽情表现,到时候皇帝会发现,他所有儿子之中,最优秀的只有这一个。而生死之劫,又会让他心中充满遗憾的同事,对赵璨更加优容,给他更多的权力。

  从本初殿里告辞出来,赵璨的脚步不由微微一顿。

  因为站在殿外等待皇帝召见的,便是许悠。

  “许相。”赵璨开口招呼道,“父皇现下无事,想来很快就能召见许相了。”

  “多谢陈王殿下提醒。”许悠含笑应了,整理衣裳上前让人通报。他年轻时应该生得相当不俗,即便如今年纪大了,但看上去还是气质儒雅,风度绝佳。几缕美髯更是添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气息,令人心生好感。

  然而赵璨的人已经初步的调查到了一些东西。

  当初许平之从宫中脱身时,因为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皇帝根本抽不出手来管这件事。说来凑巧,当时引发宫中这一片乱象的人,正是平安的师父徐文美。

  那时候徐文美还十分年轻,姿容殊胜,先帝晚年时特别喜爱他,时时带在身边。如此一来,自然就成了皇后何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新皇登基之后,皇后变成了太后,自然更容不得他了。

  当时皇帝心中对徐文美已经颇为钦慕,只是他自己并不了解这份心思。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允许太后对徐文美动手。如此一来,母子之间少不得有了许多纷争,关系更是降至冰点。

  当时徐文美也并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牢笼之中,便对皇帝自请出宫。如此没有他挡在中间,皇帝跟太后的关系自然会慢慢和缓下来。然而初登大位,意气风发的皇帝容不得别人忤逆,强硬的将徐文美留在了宫中。

  宫里乱了那么一阵,正好让齐韬和许平之从容脱身,说起来也算是缘分。若非如此,自然就不会有平安后来的出生了。

  原本皇帝不去追究,只要他们抹去痕迹,隐姓埋名找个地方住下,自然便能安稳度日了。谁想许平之身边的婢女无意间走漏风声,致使许悠也得到了消息。

  他那时候刚刚入朝未久,远说不上站稳脚跟,若是许平之的事情被皇帝揭露出来,那么对于许家来说,便是诛九族的罪过。许悠当然不可能让这两个“证据”好好的活着,于是派人追杀。

  虽然从家族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许悠也不算错,但是身为一个父亲,便未免过于不近人情。况且如果不是他为了自己的前程,明知道许平之已经与齐韬相恋,却仍旧强硬的把人送入宫中,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这份狠辣和手段,或许正是他能够屹立于朝堂不倒的诀窍之一吧?

  总之现在赵璨再看到许悠,再也不能够感觉到那种如沐春风的好感,反而如同被毒蛇盯上,时时刻刻都必须要警惕。

  但是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敌人,赵璨当然也不会刻意逃避。毕竟要想对付许悠,自然要先找到他的罪证。不过这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所有事情都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想要抓到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赵璨跟平安商量之后,最后定下来的办法是分头行动,双管齐下。平安在外面的时候,也会注意搜集这方面的东西,赵璨则在京城里跟许悠周旋。这世上的事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如果以前的实在找不到,那么就创造机会,让他留下新的罪证!

  赵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许悠走进了本初殿里,然后才举步继续向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璨都在忙碌。季谦那里虽然在皇帝面前挂了号,但是既然要留下齐王,那么办他的理由就不能是跟齐王勾结,所以必须要搜集其他的罪证。

  这件事皇帝既然交给了他,赵璨自然要做到最好。

  反正平安不在京城里,他也没有什么休息的心思,索性起早贪黑,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上面。所以不过短短时间,就查到了不少东西。

  这还是因为如今交通不便,许多事情毕竟要来回奔波确认,所以拖慢了进度。否则的话,只会更快。

  季谦此人看上去温和无害,在朝中多年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更没做出什么大事。除了宴会时能够看见他的身影,其他时候几乎不会惹人注意。但实际上,这些都只是掩饰的表象罢了。

  在他的家乡,季家人可谓是嚣张无比,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夺人家产,损伤人命……真可谓是无恶不作。

  他们能够如此嚣张,所倚仗的,自然是朝中的季谦。而被派遣到当地的父母官,多半都跟季谦有些关联,自然不会去管季家人的事,甚至会主动为他们提出庇护!

  至于季谦自己,贪污腐败,卖官鬻爵之类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再加上暗地里跟齐王勾结这一条,皇帝绝对不可能容忍。

  让赵璨意外的是,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小小的异样,而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竟然让他发现了一条全新的线索。这是一个后来才临时联合在一起的小团体。这些人身份五花八门,难以说清。但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他们都跟平安有一点儿关系。

  确切的说,他们都是平安推行的这些新东西的受害者。

  如此,这些人联合在一起,打算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之前秦州的爆炸也是他们弄出来的。赵璨虽然查过,但那时候他们推出了一个替死鬼,遮掩得又太快,竟然没有查到。

  这一次也是偶然,从季谦这里开始查,却意外将这条线给抓出来了。

  赵璨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将这些名字添加到了季谦一党的名单上。反正他们的确都跟季谦有关系,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既然要跟平安作对,甚至对平安动了手,他自然不会客气。

  其实赵璨觉得,早点儿将这些人清理出来,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后平安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怕这些人跳出来反对,就怕他们暗地里使绊子、搞破坏,明明是好东西,却让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最后反而推行不下去,那就太可惜了。

  这件事也提醒了赵璨,不管什么事情都应该防患于未然,不能等事情发生了再去解决。所以从这时候开始,就应该为平安将来要做的事情铺路了。

  将名单上交给皇帝之后,他给平安去了信,说了一下这件事。

  收到赵璨的信时,平安已经快要玩疯了。东南路许多地方都靠着大海,平安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自然是尽情的欣赏不一样的景色,享受海鲜美食。他甚至还跟着渔船一起出海打渔,享受了一把海上漂流的滋味。

  结果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一场风浪。虽然并不很大,但是船只却也好几次差点儿翻掉,十分惊险。

  等到回到陆地上来的时候,平安一瞬间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开阳扛着他们此行的战利品,许多奇奇怪怪的鱼类、贝类海产,两人回到了暂时借住的地方。然后平安就看到了赵璨送来的信。

  一瞬间平安简直有些心虚。因为自己在外面玩得显然乐不思蜀,但是赵璨却在京城里“受苦”,完全没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担当。

  看完了信之后,平安倒是受到了一点启发。

  他之前虽然做了不少事,但实际上却是很杂的,没有一个系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这样会显得很散,没有任何聚集力,将来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强有力的支撑。

  当然,当时平安之所以这样选择,正是为了避其锋芒。毕竟如果风头太盛,会有许多人忍不住对他动手,不可能还有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过。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平安觉得,借着这几年的功夫好好琢磨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弄出个具体的体系来,是十分必要的。因为等到赵璨登基之后,他们要做的事情不可能还是这些小打小闹。自然也不能用现在的这种做法。

  改革的路子,不外乎是两种。一种是从上到下,从中央到地方。一种则是反过来,从下到上,从地方到中央。

  第一种因为有中央支持,所以当然力度大,执行快。但坏处也很明显,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一条心,而且许多人可能根本理解不了这些新的政策,最后导致执行过程中出现许多的失误和意外。

  第二种是解决具体需求,比较有针对性,效果会显得更好。但坏处是小打小闹,想要往别的地方推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对于平安来说,他现在勉强有了群众基础——水泥路会在未来几年内一点一点的铺开,而交通便利,以及报纸的存在,也更容易带来外面的新消息,让大家的生活环境不再那么闭塞。上层路线也完全没有问题——等赵璨登基,他就能够得到来自帝王的全力支持。

  所以平安觉得,将两种办法结合起来,先定点实验,成功之后再进行普及推广,是个不错的办法。

  除此之外,两种做法都不可避免的一点是,改革总会触碰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他们不会高兴看到这种改变,势必会在其中搞破坏。怎么应对,也是一大难点。

  目前来说,平安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就算他考虑得再面面俱到,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这样一来,势必会有一部分人损失利益。

  或许只能靠强权压制了。到时候肯定会出现许多的争端,乃至局部的乱象。

  所以,军队是首先要抓在手里的,也是必须要慎重考虑,不能轻易触碰的。这部分改革要留在最后面。

  平安简单的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便开始给赵璨回信。这么重要的事,他当然不能在信里说,哪怕传送信件的渠道非常安全也一样。所以只是简略的提了一句。然后对赵璨在京城所做的事情表示赞赏,毕竟顺便解决了一个隐患。

  除此之外,平安接受了赵璨那个抓不到许悠的把柄,就制造新的把柄出来的建议,同时参考了一下季谦,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季谦会对平安弄出来的新东西感兴趣,难道许悠就完全不在意吗?显然不可能。毕竟是一国宰相,肯定能看出这些东西的好处。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么他能忍得住不伸手吗?毕竟再好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也没有用。

  如果许悠感兴趣的话,或许可以针对这一点进行布局。

  平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给别人挖坑的感觉。不用正面对上,而是引导对方主动走到自己挖好的陷阱里来,这种方法果然更加适合他这种低调的人。

  如果光是一来一回的跟赵璨商量,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平安找来了开阳,“你对许相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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