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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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才知道,原来他所说的爱那么寡淡,像是杯水,喝完了,都尝不出滋味。”

  “梅姐姐,你知道我是如何侍寝的么?”她说着,咧了咧嘴角,笑出了两行清泪,“我要先跪下脱了白姨娘给他纳的鞋,再取下他腰带上柳氏绣的荷包,接着脱下王氏裁的衣裳。等到上了床榻,我闻见了他身上有薛姨娘院中的香薰味,末了他还要搂着我跟我说,‘委屈你了芍儿,下个月我要迎尚书之女入府’,于是等白日送他上朝之后,我又翻出了拟单,一遍遍地算他和别的女人大婚需要几尺红绸。”

  “白芍……”梅洛低呼,“别说了。”她背过去,撑着妆台低头掩唇。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六月大婚,连喜服都还未脱,她便听见新婚丈夫对她说,“出去,这龙凤喜床你也配?”

  “梅姐姐,我们已经是王爷的女人了,这一生除了耗在王府里等死、除了战战兢兢地祈祷不要连累家人,我们还有什么盼头。”她欺身上前,从后搂住了梅洛的腰肢,覆在她耳畔轻语,“梅姐姐,和我作伴不好么,只有我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只有我才是真正爱你的。”

  这一回,梅洛没有挣扎。

  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半晌不语。

  见她没有动作,秋白芍收紧了手臂,偏头靠在了她的后肩,“一味娇痴,全无忌惮,邻家姊妹双双。碧栏杆外,有意学鸳鸯。梅姐姐,你想的是谁。”

  手下的身子颤了一下,半晌,终于响起了女子啜泣的声音,“你……看到了?”

  “是,我看见了。”秋白芍咬着唇,将珠光的口脂咬出断痕,“梅姐姐,你是想清莹了么,所以这么久都不愿意见我。”

  “我没有想她。”梅洛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女子,有多么僵硬紧张。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下来,两人皆是不语,只是静静地相依着。

  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梅洛打破了这份冷境。

  她转身,缓缓回抱住了紧贴自己的女子。

  秋白芍一愣,接着眸中爆发出夺目的喜悦,“梅姐姐…”

  “嘘,别说。”梅洛抬手,指尖点在了她被糟蹋得口脂凌乱的唇上,沾了她的红。

  就着那点红,她的手徐徐后移,攀过下颚、覆过耳根,最后勾住了女子的脖颈。

  梅洛闭着眼睛,然后是唇齿相依,是口脂相融。

  这不是一场如鱼得水,这是春雨落入了湖畔,荡起涟漪,泛开波纹,然后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谁是雨,谁又是湖。

  凡有余力,女儿家总是希望自己的胭脂越多越好。

  万紫千红,各有姿态,园子里的花朵也总是越多越好。

  “梅姐姐……”

  罗裙坠地,床帐铺落,隔绝了这九月冷秋。红床暖人,春景得以不散。

  第25章

  薏儿看着坐在镜前的秋白芍,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秋白芍横了她一眼,接着凑到镜前,挑了口脂在唇上来回抹匀。

  “您这几日总是一个人发呆,发着发着还会突然笑起来,”想起这些日子秋白芍的模样,薏儿缩了缩脖子,后背有些发凉,“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多事。”秋白芍左右瞧了瞧,见口脂涂得妥善了,才回正了身形,拿起帕子将指尖上残留的红意抹去。

  她望着镜中女子娇艳的唇色,神情又恍惚了起来。

  从前在床笫之事上,她只以为那不过是为了怀子,所以女人总是要受些苦。

  那日在她梅姐姐屋中,不过是想解开心结,说清楚自己心意而已。

  她本能地想和梅洛靠近,所以她抱着她、她会吻她,可秋白芍根本不知道,原来女子之间也能云雨,更不知道,原来所谓云雨,不只是为了繁衍子嗣。

  那是一种她从未在尉迟砺身上感受过的滋味,没有疼痛、没有冰凉的黏腻感、没有事后的满身汗酸。

  秋白芍这才明白,耽于情爱这四个字何解。她记起了上个月背的长恨歌,里头那几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暖帐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当时她只背的头昏脑涨,觉得白居易夸大其词人云亦云,可如今想来,莫说是千古流芳的杨贵妃,单是梅姐姐这样的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就足够令人魂不守舍。

  一边是美人榻,玉臂拦腰;一边是枯燥乏味的大臣们,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起身。

  秋白芍已然起不了身了。自从她将管家的事情还给梅洛以后,本以为会多出许多空闲,可日子好像过得比从前更快了,她起得一日比一日早,嗜好打扮,在镜子前一坐能有一个多时辰,等天光一露,便欢欣地出门,早早地在海棠阁门口等着。

  和梅洛待在一起,仿佛做什么都有意思——亦或者说,本来就是和梅洛在一起有意思,秋白芍才会对她从敌视到了现在的亲近。

  今日也是一样,秋白芍终于拾掇好了自己,她领着薏儿轻车熟路地往海棠阁而去。

  到的时候天亮不久,守夜的秋石听说侧妃来了,揉着眼睛爬起来迎接。

  “让人把热水留下,你回去睡吧,梅姐姐醒了我会伺候的。”秋白芍挥了挥手,让薏儿也跟着到外头守门。

  薏儿毫不知情,但秋石多少是知道的,她扭头望了眼还睡着的主子,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欠了欠身,“是,有劳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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