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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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元王如是说。

  陆庭出了书房。他在庆王府自有院子,往日伺候的下人女婢也都候在了院中,只等着郎君归来。

  不过才起轿,陆庭忽的问:“同我一道回来的那位郎君,住在哪儿?”

  “在西厢院。”

  “去那儿。”

  归雁城的庆王府,一切院名阁名都由庆王随口定下。比起燕都庆王府内,庆王妃定下的各个文雅的院名,这边就显得比较……随意。

  客人住的在西厢,因而取名西厢院。院内各设施一应俱全,连下人也都备齐了。

  陆庭到时,楚衡刚巧浅浅的睡了一觉。

  “怎么了?”见陆庭神色有些不对,楚衡从床上坐起,拍了拍床沿,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庭关上门,坐到床边:“元王来了。”

  楚衡一愣:“谁?”

  “元王殿下。”陆庭伸手,揽过楚衡,吻了吻他的额角,低声道,“元王殿下来了,似乎对皇上早有怨怼。”

  “以皇上这些年的为人处事,兴许不仅元王有怨怼,其他几位王爷的心里只怕也是不好过的。”

  楚衡起身,为陆庭倒了茶:“元王与庆王说了什么?”

  陆庭低头慢慢饮着茶,半晌道:“元王殿下……他问义父,如果他真的打算篡位,义父是否愿意带着西山营助他一臂之力。”

  “元王手里并无兵权。”楚衡想了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西山营唯一需要考虑的。”

  他记得原著里,先帝临终前虽给元王封王并划了封地,但元王手里唯一能调动的兵力,不过只是一千余人的亲兵。他封地中的其余兵力,只认兵符,而兵符,并未掌握在元王手中。

  只靠一千余人发动宫变,试图篡位,显然是不靠谱的一桩事。

  “元王是来借兵的?”

  陆庭蹙眉:“西山营所忠的君,是大延。”他握住楚衡的手:“元王虽未直言借兵,但他既然乔装打扮,来到王府,必然是冲着义父的承诺来的。”

  楚衡看了下陆庭的神色:“元王要庆王站队?”

  “元王殿下请求义父,无论日后燕都发生何事,义父都不会离开西北。”

  “这是想要用庆王,又怕庆王借着兵权夺位?”

  天家父子兄弟,是君君臣臣,并非父与子,兄与弟。

  元王和庆王都明白这一点,但元王有野心,庆王有忠心,这是兄弟俩的分歧,也可能会意外地成为很好的合作方式。

  起码,让元王做皇帝,应该不会比让太子作为丘家的傀儡皇帝来的更差。

  “西山营十几万的军士,假若让丘家得势,不必等太久,就一定会被一点一点瓜分。到那时,边陲一带,谁来守护?”

  “所以?”

  “所以义父答应了。”

  楚衡闭了闭眼,庆王的答应,意味着他们正式卷入了这场帝位之争。哪怕现在太子被急召回宫后立即继位,有庆王为后盾的元王必然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人从那张龙椅上赶下来。

  “燕堂。”陆庭伸手,十指相扣,“趁现在还太平,你回去吧。”

  楚衡身形一顿。

  “趁现在,还没开始乱,你回别云山庄去。就留在那里,哪儿都别去了。”

  第62章

  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别云山庄,在楚衡彻底脱离扬州楚家后,日子过得越发红火。

  哪怕楚衡离开山庄,山庄里的消息和生意依旧会时不时送到楚衡手边。白术和五味几次在信中表示想要过来伺候,都被楚衡拒绝,还经常在信中布置作业。

  边关的太平永远只是暂时的,楚衡自己能做好丢掉性命的心理准备,却从没打算让身边无辜的人也受伤。

  更何况,白术和五味从一开始,楚衡就没打算让他们兄弟俩一辈子只能当个寻常的小厮,在他身边侍奉。两个人日后,不是要接替老陈头的位子,就是要做另外的管事。这比当小厮要好太多。

  这些,是楚衡的打算。

  但他的打算里,还没有说为了避险,就离开归雁城回山庄过太平日子的。

  要是胆小怕死,他当初去曲玉是为了什么?

  “我不走。”楚衡凤眼一挑,反手利索地扣住陆庭的手腕,手指顺带划过男人掌心,“我瞧见城里好多浓眉大眼的小娘子,个顶个的漂亮,万一我一走,你被人带跑了,谁赔我一个合心合意的男人?”

  他说着玩笑话,一手扣着陆庭的手腕,另一只手摩挲着男人的脖颈:“我这辈子,没打算找个男人过日子,你招惹我了,就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走。”

  陆庭望着楚衡鬓间垂下的乌发,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进抬头吻住唇,溢出唇间的话虽然简单,却动人心弦。

  “我后悔招惹你了。我不想你被卷入这些事情当中。”

  楚衡哑然失笑。他还没后悔自己当初想抱个大腿,结果把自己贴出去的事呢。比起后悔,他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幸好没能因为迟疑,失去了这个男人。

  “怎么办?陆成檀,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享受着陆庭的亲吻,眼中带笑,注视着男人深蓝的双眼,久了渐渐泛起涩意,连呼吸也灼热起来。

  “你,不回……”

  “我不回我那院子。”两人舌尖相抵,陆庭一只手已经扶上了楚衡的腰,“这里是庆王府,是我家。你是我的人,无人可以指摘。”

  楚衡被吻得欲罢不能,整个人已经只能靠在了陆庭的怀里。他闭着眼,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如擂鼓。只是一个喘息的功夫,身体就被放倒在了床上,胸前一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前襟。

  房门外,有下人经过的脚步声。

  耳垂被人吻住,楚衡敏感地一哆嗦,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剩,敞开了整个身体。

  陆庭的声音沙哑而迷人:“燕堂……”

  “嗯,我在……”

  “燕堂,我只想你活着。”

  “……”

  “燕堂……”

  男人的声音沙哑的叫楚衡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得到过纾解的身体,几乎滚烫得要燃烧起来。

  “我会活着。”楚衡的语调带着颤抖,伸手按在身前男人的胸膛上,胸腔下的心脏隔着皮肉,砰砰直跳,“你不要我来,我会来。你要我走,我不会走。”

  他看着男人眼中的情欲,忍不住抓了一把掌心下的胸肉:“我这人,就是这么倔……”

  那最后的音才刚落下,男人身体一沉,顷刻间身体上的愉悦席卷了彼此全部的神智。

  远隔万里的燕都,在日夜颠倒,风雨兼程的赶路后,由庆王世子与亲卫护送的马车进了神武门。

  太子赵贞下了马车,改乘轿辇,被一路送去了太后的宫中。

  太子妃与几位东宫侧妃都在太后宫中,眼底微微泛青,显然睡得不太好。

  太后刚刚睡下,太子进宫,太子妃忙张罗宫人去东宫将孝衣取来。不多会儿,东宫太监银华送来孝衣,太子张开手臂让银华替他将孝衣穿上,转头看了看太子妃:“这几日辛苦了。”

  太子妃眼角泛红,摇摇头:“父皇过世,做儿女的自然要守着。”

  太子点头,嘱咐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照顾好太后,而后带着太子妃转身去了明德帝的寝殿。

  白绫系在额上,年轻的太子看到寝殿里的白烛灯火,忍不住出神。

  先帝驾崩时,他尚未出生,先帝后宫中的几位育有子女的后妃,跟着王爷去了封地,不曾生育的则剃度出家,去了皇寺。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有太妃过世,但太子从未与她们中的任何人打过照面。

  满殿白烛灯火的场面,对于他来说,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这一次,躺在殿中棺椁内的人,是他的父皇,不久之前,还是身着龙袍的大延皇帝。

  “殿下,得跪下。”太子妃见太子始终愣愣地站着,忙低声提醒。

  太子回过神,当即跪了下来,太子妃跟着跪下拜了两拜。

  “你说,父皇这时候有没有见到皇祖父?”

  “应该……见到了……吧?”

  听着身侧太子妃的回答,想起那以死明志的小太监说过的那些话,想起丘家、太后还有那张龙椅,太子忽的一颤,生出惧意。

  他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过问政务,不用忙于争斗,提笔山水,起手纵琴。

  可是为什么他的父皇,却只有他一个儿子……

  如果有兄弟该多好,或者随便谁,随便谁来当这个皇帝,只要不是他……只要不是他来就行。

  太子心里的想法,旁人无从得知。

  不多时,嬷嬷扶着太后过来了。饶是太后已多次见过明德帝的遗体,此时也止不住满心哀恸。太子慌忙起身去扶住太后:“皇祖母……”

  “先帝过世时,哀家为了皇帝苦苦支撑,如果不过才几年,皇帝竟然也……丧夫又丧子,哀家……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太子妃红着眼眶,伸手就要去扶太后。太后侧身握住太子的手腕,顺势避开她身来的手:“太子,你回来后,可别再往外头跑了。你过去是太子,如今,皇帝驾崩,你就是心里难受,也不能辜负了你父皇,要早日扛起大延江山,切莫再任性了。”

  “皇祖母,孙儿……孙儿实在是担……”

  “太子,你担得起。”太后的声音忽然变得镇定而具有威慑,见及太子哽咽地点了点头,才道,“皇帝是守陈之君,这些年虽不曾为大延开疆扩土,但好歹守住了江山社稷,太子,待你登基之后,哪怕不能如你皇祖父那般,能做到你父皇这样也足够了。”

  太子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疼了,低声吃痛。太后忙不迭松开手,轻声道:“太子,你得快点长大了,哀家能教你的不多,你得自己学,不然很快就要被人抓住,到那时朝廷中……”

  太后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太子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劝慰,太子妃几次想要上前,都被身侧的嬷嬷若无其事地挡开。这时,外面一个宫人进来低声道:“禀太后,禀太子,丘大人来了。”

  太后蓦地收住眼泪,看向忍不住脸上浮出喜色的太子妃,冷眼道:“请丘大人进来。”

  太子妃想要去迎,听得嬷嬷两声轻咳,忙停下脚步,有些踌躇:“皇祖母……”

  太后并未理睬太子妃。

  当年太后与丘家合作,做主聘下丘壑之女为皇后,这些年又如何没有发现丘家的动作。尤其是皇后竟然鼓动明德帝,为太子娶了丘壑孙女为正妃,更是觉得丘家的野心越来越大。

  当年的合作关系,到如今,也差不多是分道扬镳了。

  她不会让丘家继续控制太子的,但也不会允许当年其他贱人生的儿子,压过她的孙子一头。

  丘壑进殿,身侧还跟着他的长子丘鑫。

  见到太子,丘壑径直道:“太后,太子既然归来,可是能召见群臣,宣读遗诏,好让群臣知道,太子身为皇上独子,应当立即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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