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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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质问:“这两个都是什么牌?”

  老谢吞吞吐吐:“是、是阿赞洪班制作的,戴了四年多了……”

  方刚看着我:“黑野猫胎路过和修法女灵油,一个强效招财,另一个增人缘。怪不得当年我也被他给骗过。老子做佛牌生意六七年,从没上过当,居然会栽到他手里!你小子在这一年多当中,被坑后还继续找他合作,也是因为这两块牌的功效。”方刚越说越气,将银链子从老谢脖子上拉断,把佛牌用力拍在桌上。

  小杨好奇地:“戴了四年多,会一直有效果吗?”

  “这个……每年我都会拿过去重新加持,这样就能长效保持法力。”老谢垂着头说。

  “怪不得!”我气愤地握着佛牌,指着老谢说不出话。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从和老谢在白衣阿赞家相遇后,每次有生意我都想给他打电话。身为牌商,也有中阴牌招的时候,真是日日打雁反被啄眼。

  老谢咽了口唾沫:“田老弟,这回我知道错了,这两块牌我也不戴了,过几天就给我……就给阿赞洪班送回去。”

  我哼了声,把佛牌扔给他:“那是再好不过!你这几年因为戴这东西,没少多赚黑心钱,也够本了。今后和我俩好好合作,你还是在正道上多动动脑筋吧!”

  老谢连连点头,刚要把佛牌揣在兜里,被方刚一把夺过:“这东西你永远不要指望再拿走,由我来保管。另外你记住,今后不要再被我发现你戴招财的阴牌,否则我见一次没收一次,还要揍你一次!”方刚用攥着佛牌的手伸出食指,在老谢太阳穴上连续点着,老谢的脑袋就像鸡牵米似的,也连续点头。

  小杨好像还没看够,问方刚:“猫胎路过和修法女灵油是什么意思?猫胎路过是不是说,有只猫生的孩子刚好从阿赞师父家门口路过,结果就被他抓住了?”

  方刚笑着说:“路过是音译,港台和我们广东那边习惯叫碌葛,是指未出生的幼胎。原先人和动物的幼胎都叫路过,后来人胎因为怨气更重,多数都被制成小鬼或地童古曼,所以现在只会把动物幼胎为原料的阴牌称为路过。”

  “哦,那修法女灵油呢?”小杨又问。

  “是专门修法的女性死后的尸油,比如女降头师、尼姑之类的人。”方刚回答。

  小杨张大嘴,半天才说:“好厉害,我也想戴……”

  我瞪了她一眼:“你老爹那么有钱,你长得又不难看,还招什么财、增什么人缘?”小杨撇了撇嘴。

  老谢讪讪地对小杨说:“杨小姐真厉害,您演的富家女客户把我都给骗了。”

  方刚大笑:“人家本来就是真正的富家女,那是本色演出!”我们都笑了,老谢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在仙桃市呆了几天,我们共同来到武汉,小杨订了去昆明的机票,辞别我们继续旅游去了。我和方刚则跟老谢先飞到广州,再转机回曼谷。

  在飞机上,我对方刚和老谢以前的恩怨很好奇,就问方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刚看了看过道另一侧座位上因劳累过度而睡着的老谢,对我说:“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有个客户急需某位龙婆高僧的崇迪牌,可这东西不好找,几天也没搞定。那次我从寺庙出来,看到老谢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手里拎着好几条佛牌正在查数,一看就知道是同行。我看出他手里有条崇迪牌,就过去问,老谢这家伙加了双倍价钱把那条佛牌让给我,但我也赚了不少。就这样,我和他就认识了。”

  “后来呢,老谢怎么把你给坑的?”我最关心这个。上次在芭堤雅的餐厅里两人差点打起来,听他们说过几句,但不太详细。

  方刚哼了声:“这老狐狸很会放线钓大鱼,开始跟我合作了几次,效果都不错。后来有个开佛牌店的大客户,一次性朝我要五十条某龙婆高僧的正牌,而且很急。我就找到老谢,问他能不能供货。他答应了,不到五天就把货供齐,可发到客户手里居然连泥都没干!客户发了火,在我的追问下老谢才承认,有很多佛牌是他自己连夜用模子赶制出来的。”

  第0151章 王先生

  我很想笑,可一想几十条正牌,至少也得损失几万块人民币,也就笑不出来了。问后来怎么处理的,方刚说:“这家伙还是那个套路,先抵赖后认错。说不小心拿错了,让我把货退回来。可那位大客户已经生气,称再也不跟我合作。退货的时候,我一怒之下就把老谢关到餐厅的卫生间里不让出来,关了他几个小时,后来还是餐厅老板怕出事,打电话报了警,老谢才得救。”

  这个结果让我更想发笑,甚至我能想象得出当时老谢的狼狈相。方刚说:“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和老谢合作,他主动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也没理他。没想到后来居然和你碰上了,我就知道不好。果然你经常被坑。可现在看到老谢家里的情况,之前那事也就算了。要是能把山精脱手,也算是大功一件。”我连连点头。

  到了曼谷出机场,我们三人来到那位叫阿赞久的师父家里,共同谈了半天,阿赞久还不算太黑,毕竟山精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最后同意把底价压到六十万泰铢,限一个月内出货。不然定金不退。

  其实这次合作纯粹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们一个月内要是不能联系出去,就干赔二十万泰铢;而时间拖得越长,山精的怨气也越重,除非找到顾客用心咒开始供奉。否则山精的阴灵一旦失去控制,阿赞久也不好过,不然也不会六十万泰铢的低价出手,反正他也是白得的,卖多少都是赚。

  达成了协议,我们三方就又继续自己的牌商生意,同时大力发布消息。称曼谷某阿赞师父新抓到东南亚稀有供奉物山精,无敌强效成愿。秒杀一切佛牌古曼。还能连保家宅三代大富大贵。价格高效果好,先请者得,报价一百万泰铢,折合人民币二十万元整。

  消息是发了不少,连淘宝带论坛外加qq空间和很多群,几天过去,只有几位国内客户顺便咨询了几句,其中有一位大同的煤老板问过两嘴,但后来也没了下文。确实,花二十万元买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干尸回家,这气魄和实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那些有钱人更愿意用这个价钱买块翡翠白菜啥的。我只恨自己没生在阿联酋或者沙特,那地方的人钱多得花不完,应该更好脱手一些。

  为了方便和客户面谈沟通,我还是回到了沈阳,心想万一那位煤老板再想咨询,就算我跑去黑龙江也方便。佛牌店那边彻底安宁了,鞍山二宝那帮人可能又被别的事缠上,已经顾不上我,反正以后再没来找过麻烦。

  那天我去店里谈出租的事,下午和几个同学在店里打麻将到深夜,晚上就在店里住下。

  半夜的时候,手机短信响了好几声,硬是把我给吵醒了。一看才凌晨三点,我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拿起手机刚要关电源,顺便扫了一眼屏幕上弹出短信内容的显示。我还没睡醒,眼睛发酸,迷迷糊糊地只看到一句“有能帮人转运的泰国佛牌吗”的话。

  那时候还没睡醒,半梦半醒之中,就顺手回了个“有”字,把手机关掉继续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洗完脸,打开手机又连续进了两条短信,这才仔细看看。内容是:“我家在蒲河乡,从事股票投资,人生目标是辽宁首富。但现在事业陷入低谷,有能让事业变顺利和增强财运的泰国佛牌吗?”

  第二条短信是:“你怎么不回复我,是不想赚钱吧?但我又不想出太多钱,几百块左右,你要是有能力的话,看能不能从我这里赚走一千块钱。”我哭笑不得,心想什么顾客都有,精神病人都开始联系我问佛牌了,就没理他。

  可此人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两天内给我发了八九条短信,内容虽然没什么新意,有时候还逻辑不太清,但好像诚意不低。我实在不明白他最终是想说什么,就干脆回电话过去。

  在电话里双方先喂了半天,才算正常对上话。我问他到底想出多少钱来请佛牌,这人说:“我就想问一下,什么样的佛牌能帮助我的事业尽快上升。”

  我说这类佛牌有很多,但几百块钱的没有,至少也要一千五到三五千不等。这人说:“我在网上看很多人都戴泰国佛牌,但我对这东西不太了解,只想出五六百块钱买一个试试,怎么办?”我暗想我哪知道你怎么办!就没好气地说还没吃饭,想先挂断电话。

  可这人却很有耐性,说没关系你先吃,我把我的情况用短信发给你,你先对我有个全面的了解。我连声说行,心想正求之不得呢,既不用花我的电话费,又不用我费嘴皮子和时间,到时候就像看小说似的,看一遍就不理了。

  在我和爸妈吃饭的时候,那边手机短信就开始有规律地响起,大概三五分钟响一次,总共响了差不多二十来声。我心里起疑,难道都是他发来的短信?估计可能是平时qq聊天习惯了,每句话都发一条短信,够缺心眼的。放着网络不用,发短信不要钱啊。

  当我吃完饭,进屋拿起手机查看的时候,把我给震着了。近二十条短信,每条都是满满的七十个字,我很奇怪这人哪来这么多自我介绍,但出于好奇,还是躺在床上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

  他叫王飞,是蒲河乡人,这个地方是沈阳郊区,离市中心我的家大概有二十多公里。王先生的年龄和我一样也是三十周岁,按他短信中的原话:“我自从中专毕业到现在,一直从事自由职业,主要是金融类的投资,以股票为主。我知道挫折越多的人,以后就越能成功,但这个过程太长了,也不太顺利,所以想少一些波折。”这些短信总共有一千多个字,都是在讲他如何努力奋斗,但挫折太多,像他这种人注定要出人头地,不想经历那么多挫折,那太浪费时间了,时间就是金钱。

  现在社会压力大,很多身在职场的人都渴望成功,就连捡垃圾的都想成为本小区首席拾荒者,何况白领和老百姓。这位王先生的心态我能理解,只是多少有点儿好高骛远,中国不少人都这样,我自己的表弟也是,所以我并不觉得稀奇。更何况人家还是搞金融炒股的,也算有前途。想成为首富的想法现在已经不算笑话了,都网络和信息时代了,很多人借着平台一两年就能发达。

  我回短信说:“我家里就有几条泰国佛牌,都是著名寺庙龙婆僧加持的正牌,效果不错,随时恭请,价格一千五最低,到三千不等。”随后我又给他发去几条彩信,下面配上文字说明和价格。

  王先生回复:“我说过了,只想出五六百块钱,这些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算。我们这些做股票和金融投资的人,对预算看得很重要。”

  我无奈地说:“五六百块钱就想让事业发达,那中国人还努什么力啊。”

  王先生不屑地说:“就算两三千块钱也没贵到哪里去吧,和事业发达相比,几百和几千都一样。既然都不算什么,那我为什么不少花点儿钱?”

  他的逻辑居然把我给弄晕了,一时没回过神来,我只好说:“既然你想让事业发达,却连一两千块都不想多出。一分钱一分货,几百块的东西也有,比如符管、钱母、咬钱虎这些,但效果也慢,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0152章 便宜的咬钱虎

  王先生又连发几条短信和我辩理,我实在懒得理他,也就没回。我是牌商,又不是辩论家,和客户争论这种问题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有那功夫就算不做生意,泡几个qq女网友也比这样强。

  到了晚上。王先生又给我发短信,问六百块钱以内的东西都有哪种,让我发彩信和报价介绍给他。一个搞金融股票投资的,连千把块钱都舍不得拿来转运,这种活我是真不想接,但方刚教导过我:只有客户有好坏之分,生意却不分大小。先赚小钱,后赚大钱。于是我忍着性子发了几张彩信过去,分别是招财符管、千元泰铢钱母、咬钱虎手链。

  这几样东西里,最贵的是那张千元泰铢钞票的钱母,合人民币两百块。因为我在那家寺庙请过好多正牌,于是龙婆本免费为我画了几张招财符。报价六百块钱的话能净赚四百,虽然利润足有百分之二百。但基数低,实在打不起兴趣。

  在问过好多问题之后,王先生终于决定请那个咬钱虎的手链。我极度失望,那个手链成本合三百五十块,卖六百才赚两百五,这个数字实在让我恼火。但二百五也是钱,怎么也够吃顿烤肉了,于是我让他留下地址,淘宝支付后就可以发货。

  王先生却表示。希望来市内和我见面交易,因为他每天都要到市区的证券公司看股市行情。我心想,现在都可以用电脑在网上看盘和买卖了,这位王先生怎么还大老远地每天跑证券公司?又一想也正常,证券公司股民多,大家可以互相交流。

  想到打车来回又要花去二十块钱,我心里就有气,这笔生意就算成了,也只能赚两百三十块钱,但我还是去了。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我乘出租车来到怀远门附近。在王先生短信中说的一家抻面馆和他见了面。我很奇怪,为什么不选个kfc之类的干净地方。一个搞股票的。至于这么省吗?不过我又想起了老谢,看来他们都是一路人,光会赚不会花。

  这抻面馆又小又脏,地上粘乎乎的,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滑倒。这时候不是饭点儿,店里只有两伙食客,其中一伙看上去是夫妻,肯定不会是王先生,因为他说过还没结婚,也没女朋友;另一位坐在角落,年龄和我差不多,又瘦又高,正在闷头吃面。桌上放着的手机里传出声音,似乎是某位老师讲课的录音。

  我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这人连忙抬起头,把嘴里的面硬咽下去,说:“你是田七吧,快坐下,吃宽条还是细条?”我连忙说不饿,可他非要我吃,无奈之下,我说那就来个韭叶吧,王先生抬手叫老板要了一碗韭叶抻面。

  桌上那部手机是老款的旧诺基亚,连彩屏都没有,怪不得王先生不用qq和我沟通,这手机根本装不了qq软件。里面放的音频是个江浙口音的男人,正在激情洋溢地说着“记住,一定要永远记住,你就是钱”之类看似很有哲理的屁话。我这才明白王先生听的是那种成功学讲课,这类课我有个在某公司当经理的同学特别爱听,我在他办公室里听过十几分钟,都快听吐了。

  勉强吃了两口面,我掏出那个咬钱虎的手链放在桌上,王先生放下筷子,拿起手链来回仔细看了半天,问:“这东西值六百块钱吗?”

  我说:“这可不是地摊货,而是泰国寺庙里的高僧亲手用线绳编制,再加持而成的,能转运保平安。”

  王先生撇了撇嘴:“看起来和女孩用的那种扎头发的绳没啥区别,指望它来提升事业,那不是扯淡吗?”

  “几千上万的佛牌都有,可你指定就要六百块钱的。一分钱一分货,就别嫌不好了。”我耐着性子回答。王先生点点头,把手链戴在手腕上,继续低头吃面。我打量着他的穿着打扮,头发比较长又乱,一件土气的夹克外套,粗布裤子,脚上居然穿着一双黑绒面的便鞋。这种鞋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很流行,因为轻便跟脚,很多小偷在行窃的时候最喜欢穿,所以东北人习惯称之为“贼鞋”,但现在已经极少有人穿了。

  我试探地问:“从蒲河到这里得多长时间?”

  王先生一边吞面,一边说:“我骑得快,一个小时就能到。”我心里起疑,骑车要两个小时,明显不是电动车和摩托车,难道是自行车?回头看看店门外,只停着一辆黑色的26斜梁永久自行车,大概有七成新。

  我说:“天天骑自行车来回四个小时,也太辛苦了吧,就为去证券公司看大盘?”

  王先生说:“嗯,顺便还能和股民聊天,不累。”

  忽然我想起今年是少有的股市大好时期,就问他赚了多少钱,王先生淡淡一笑:“还行吧,总资金翻了将近三倍。”

  我赞叹地说:“真不错,可惜我不会炒股,要不然把房子卖了,现在不是也能赚个几十万吗?”王先生说当然,今年全年都是大牛市,随便买哪只股票都赚。

  聊了一会儿,我问他为什么有自信能当上辽宁首富,王先生说:“这是一种强烈的直觉,你没发现凡是那些成功的大人物,年轻的时候都是不甘寂寞,辍学创业的吗?没成功的时候很多人都指责他们不务正业,但最后发达了,大家就都说那是天才的特立独行,我现在就是没成功的那个阶段。”

  “那你从中专毕业到现在也有好几年吧,一直都在炒股吗?”我问。

  王先生摇摇头:“毕业九年了,最开始的两年四处打工,可有一天我觉得这样是没用的,浪费时间,所以就不打工了,在家里学习,先补充自己,从前年开始炒股的。”

  我在心里暗暗算了下:“就是说,你在家里整整学习了五年?”

  王先生又点点头:“五年半。”我很佩服,为了成功,居然五年半不工作,就为了学习给自己充电,这得有多大的毅力!聊天过程中,王先生已经把面吃得精光,连鸡汤都喝没了,这才用餐巾纸抹抹嘴,掏出六百块钱递给我。

  走出抻面馆,王先生从腰间解下钥匙串,打开自行车锁跨上车座。我问他今年股市收益这么好,怎么不换个电动车。王先生说能省则省,再说骑自行车还能锻炼身体呢,说完他抬手指了指抻面馆,转身骑车走了。我也刚要离开,抻面馆老板快步出来:“喂,还没给钱呢!”

  我这才想起来忘了结账,连忙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这才明白刚才王先生用手指饭店的意思是让我别忘了结账。心想又亏十块,这桩生意只赚两百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破了我牌商生涯中的最低记录。

  这桩生意结束后的半个多月,我就去山西办事了。几个月之后,我正巧回沈阳参加同学的婚礼。那天下午接到王飞的电话,话筒里却是个中年男人苍老的声音,自称是王飞的父亲,问我是不是田七。

  在这几个月之间,发生了不少插曲,其中就包括山精那件事。但按照老规矩,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所以还是先把时间跳到几个月后,把王先生这个事说完。

  那时候我都快把王飞这人给忘了,在他父亲的提醒下我才记起,曾经有个几年不上班、后来一直炒股的王飞从我手里请过咬钱虎手链。我问怎么事,王父说:“我儿子王飞是不是从你手里花好几百买了一个什么链子?”

  第0153章 首富

  一听这语气,我就知道这又是个外行,就说没错,怎么了。王父很不客气地说:“你说怎么了?我家王飞是个特别要强的孩子,以前天天去市里看股票,就想成辽宁首富。现在可好。两三才进一回城,这还怎么炒股?”

  我无语:“泰国佛牌只能起到保佑作用,就像观音和佛一样,你戴块财神爷的项链就不用上班了吗?当初我和他讲得很清楚了,他几天去看一次股票和我没关系。再说每天都去,和两三天一次有区别吗?”

  王父很生气:“怎么没区别?万一哪天股市大涨,你没卖,第二天大跌了咋办?一个破手链就卖六百块钱,你也太黑了吧,连铁的都不是,也敢卖这么贵?给我退货!”

  我笑了:“大叔,你儿子也是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权利。买卖出于自愿。再说那个咬钱虎手链是泰国寺庙里开过光的,你以为是地摊上的东西?”

  说了半天,王飞的父亲不依不饶,非要我退货不可,说几百块钱耽误了他儿子的大好前途,这个责我负不起。我心想,为了赚两百多块钱,我和这父子两人没少废话,真是犯不上。所以就说退货可以,但手链不能有破损,而且要给我送来,大老远的我不可能去蒲河取,而且要收两百元的折旧费。

  王父同意了,说明天让儿子给我送来,到时电话联系。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飞的手机号又打过来,还是王父,他说儿子死活不愿意退手链,还说这几个月股市涨了不少。都是因为有泰国高僧的保佑。王父在电话里求我去蒲河乡一趟,他会把手链抢回来给我。我拒绝了:“从我这里到蒲河乡有二十多公里。你让我怎么去?骑自行车我折腾不起。摩托车和汽车我没有,坐出租车也要好几十块,除非你给我报销来回打车费,否则免谈。”

  王父咬着牙:“好,你打车来,来回路费我出了!”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没了托辞,只好下楼叫出租车朝蒲河乡方向驶去。

  半小时后到了蒲河乡的某村,农村不像城市,有街道巷名和门牌号,这里只有大路和小路之分,两旁全是农家院民房。我给出租司机额外付了十块钱,让他在村口等我,最多十分钟肯定回来,不然在这里可很难打到车。

  进了村口,已经快到五点钟,很多农家房顶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烟做饭。我给王飞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只好边走边打听。有个中年妇女在院门口喂鸡,旁边蹲着个中年男人,正捧着碗吃高粱米水饭。中年妇女听了我的话,就问:“王飞?长啥样,多大岁数?”

  我说:“又瘦又高,和我年龄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吧。”

  “他媳妇叫啥名?上班还是在家?”中年妇女问。

  我想了想:“没媳妇,好像是专职炒股,以前天天都骑自行车去市里证券公司看股票。”

  刚说完,两人就哈哈笑起来,中年男人把手指了指:“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看到哪家的房子最破,要是院里还有个头发差不多都白了、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人,那就更没错了。他儿子可厉害,是咱村第一大神人,我们都不管他叫王飞,叫王神仙。”

  中年妇女问:“你也找他看手相吗?”

  我一愣:“王飞还会看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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