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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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楚山长想起当日僧苦练和自己说起自己这个计划时显得相当良苦用心的模样,忽然便觉得后背都凉了一半。

  可是面前的贪狼星所说的句句在理,联系到这个谎言本身存在的破绽,心思活络的楚山长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半响才绝望的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哭泣道,“都是我的愚蠢……都是我的愚蠢……”

  见她终于明悟过来,今天把她叫出来见面的郑常山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在用桌上的那块垫着杯盏的丝巾擦了擦自己被溅上茶水的面颊骨后,他缓缓站起身也没打算继续和这位楚山长说下去就打算离开了,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那痛哭不止的女人低低地开口道,“西洋镜……你去找西洋镜……其他的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谢。”

  这般阴沉沉地笑着着回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给她好脸色看的郑常山这般说完就径直地离开了茶座。

  而等他都走远了,还没有从失去自己唯一亲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的楚山长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可当她一接起来,神情错愕的楚山长便听到了一个熟悉到让她落泪的声音响了起来。

  “姐姐,你在哪儿啊……”

  “私塾!私塾是你?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吗……”

  捂着嘴难以置信地大哭了起来,电话那头的私塾生开始还显得有些惊慌,等搞清楚她为何会这样后立马就松了口气,而半响这文绉绉的少年人在努力安抚好自己姐姐的情绪后,这才带着点后怕和喜悦地开口道,“其实这次可要多亏了禄星了,若不是他派那武行生及时救了我,我只怕真的就见不到你了……姐姐姐姐,你知道那禄星现在在哪儿吗?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他啊!”

  ……

  “私塾生我都给安顿好了,这次之后只怕那楚山长都不好意思再见您……不过这事办的可真不像您的风格,您压根就不在乎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感谢吧?”

  同郑常山一起缓步走进昏暗的巷子里,如今已经为禄星司办事三年的耍禾谷这般说着显得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而嘴里叼着只没点上的烟,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自己后脑勺那个小揪的郑常山听了这话只勾着嘴角也不说话,半响将打火机点着嘴里那只烟才眯着眼睛看着耍禾谷道,“最近我心情好,想做点好事积点德了,不行吗?”

  “行行行,您高兴谁还敢和您说不行啊……”

  听见这话就忍俊不禁了起来,虽说开始认识郑常山的时候也会有些止不住的害怕,但是时间久了知道他的性格喜好了,胆子大了点的耍禾谷也能偶尔和他开开玩笑之类的了。

  毕竟相比起巨门那样歇斯底里的疯子,郑常山这样的顶多算是个癖好奇怪些的上司而已,而再一想到某件差点被自己忘了的事,耍禾谷便抬起头抽空问了一句道,“禄星,廉贞君没什么大问题吧?早上要上班我都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

  “哦,没什么事,就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你们可别再去烦他了,他快要不耐烦拿我出气了。”

  撇撇嘴一脸头疼地这般开口,耍禾谷也是头一次见到郑常山亲口说起陈京墨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这样卸下冷酷的表象絮絮叨叨的禄星居然还挺好玩,再看他明显不太习惯却还留着那扎在后脑勺的小揪后,机灵的耍禾谷当下便了然地眨眨眼睛道,“这也是廉贞君要求的?”

  “恩,怎么样?好看吗?”

  嘴角带着点笑意便眨了眨眼睛,郑常山这风骚嘚瑟的不得了模样让耍禾谷忍不住就跟着笑了起来,而点点头用力比了个大拇指后,身为自家禄星脑残粉的耍禾谷相当给面子的开口赞美道,“好看,特别适合您,就是……就是非主流了点哈哈。”

  时隔三年又一次沦为了非主流,郑常山这神经病本来就压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听耍禾谷说好看也就选择性忽略后面那句话了。

  不过就在他们俩正随口聊着些琐事的时候,那负责把私塾生送去和楚山长见面的武行生倒也回来了。

  而在仰着头粗喘了几口气后,依旧是一身冒牌三叶草显得相当使劲小混混气的武行生直接往一脸嫌弃的耍禾谷的肩膀上一趴,接着就哎哟哎哟老子累死了老子累死了的叫开了。

  “哟,干这么点活就累了啊,不是号称学功夫的吗?”

  眼神带笑着撇了武行生一眼,耍禾谷虽说嘴上挤兑着武行生,但行动上却还是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叫唤个没完,而一听他这话就瞪了他一眼,武行生这小子勉强站稳就横眉立目地开了口。

  武行生:“诶——我说你这个耍小鸟的!你是不干重活不知道累是吧!那僧苦练派来的手下几十个围殴我一个啊!要不是我这内家功夫保命!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看见我吗!”

  耍禾谷:“谁想看见你啊,自作多情,你以为你自己霍元甲啊,还内家功夫笑死人了……”

  武行生:“我告诉你别说霍元甲!陈真叶问黄飞鸿李小龙成龙李连杰都是我赏他们一口饭吃的他们才会有这么大本事!而且你不想看见我禄星想看见我啊……禄星,您一定想看见我的对不对(⊙v⊙)?”

  郑常山:“……”

  见这俩只顾着自己打情骂俏的王八蛋可算是把站在旁边半天的自己想起来了,靠在边上的青砖墙上看了半天热闹的郑常山也顺势挑了挑眉。

  当下也懒得和他们一样无聊的一人给他们后脑勺重重地来了一记,歪着头掸了掸自己手指的郑常山见耍禾谷和武行生终于不闹腾了,这才一脸阴阳怪气地笑着开口道,“我再次声明一下纪律啊,下了班你们就是去开房都和我没关系,但上班时间严令禁止谈恋爱……现在带好家伙,我们去找那个西洋镜,找到之后先逮起来打一顿再说,要是让他跑了你们俩就等着我给你们好看吧,听见了没有宝宝们?”

  耍禾谷/武行生:“听见了爸爸qaq”

  第六十五章 隆盛

  陈京墨从医院回到公司后照例是先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年在杨川市的几个项目下面都完成的很不错,于是作为老板的陈先生难免就要亲自去和下面的员工们慰问一下。

  杨川市项目开发人那边因为之前他身体的问题很少见到他,今天一见陈先生亲自来工地了激动地差点就没把陈京墨手上的石膏给一把拽下来。

  而等他从工地上视察回来,刚一进办公室还没坐下他就接到了那位上次找他喝酒自己却喝大了最后差点裸奔回去的东北老总的电话。

  这位东北老总嘴上是说为了庆祝陈京墨这个不会说话的怪毛病终于好了,想请他出去潇洒一下,但其实心里就是觉得自己上次一时失手败在陈京墨的酒量之下实在是丢人,于是那之后便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掰回一成。

  而今天上午从自己的秘书那里一听说陈氏那位陈先生似乎是身体康复了,这热情似火的东北老总便兴冲冲地请了一堆生意上关系好比较的朋友又特意来找陈京墨了。

  而再一想到陈京墨还是个单身汉,光和一群难看的大老爷们喝酒可能有点枯燥,这难得心思细腻的东北老总便特意把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杨川市最大的声色场所——隆盛会所里。

  其目的就是要让自己这个虎虎生威的东北男银一雪前耻争取灌晕陈京墨这个酒量不科学的南方男银。

  陈京墨这边是完全没有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胳膊比他腰都要粗壮的东北老总心里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他只是觉得上次吃饭的时候让醉醺醺的东北老总一个人穿着裤衩那么跑回去不太礼貌,听他说有个圈子内部的聚会就少见的顺口答应了下来。

  而因为平时从来就没去过这种三教九流的声色场所,所以某种程度上讲起来其实性格挺单纯的陈先生压根就不清楚隆盛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只在心里思考了两秒便大概猜想这应该是个吃饭的地方。

  于是乎当林桥林秘书知道自己老板居然答应了晚上要和那东北老总去那个出了名的三俗场所隆盛的事情后,发现事情似乎已经没有回转余地的林秘书的表情当下就一言难尽起来。

  而半响他见陈京墨一副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缓缓开口道,“陈先生……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个隆盛,是出了名的……那个什么的……的地方。”

  “哪个什么?”

  不自觉地皱起眉反问了一句,对于私生活一向干净的除了某人就没别人的陈先生来说,林桥的这点暗示显然有点不够。

  而见状无言以对的望天抽了抽嘴角后,有家有室并且还相当惧内的林桥为了能让自家陈先生听明白,只能用最简单粗俗的词汇一脸尴尬地道,“还能干嘛,就花钱找女人找男人啊……我的老板……您怎么就是听不懂呢……公主少爷特殊服务人员之类的,总之男人都懂的那套啦……不过事先说好啊!我可从来没去过那里我发誓!白柯去过你可以问问他!听说那边十楼的室外温泉还是不错的,当然去了不乱来的也有咳咳……就是……您要不要想提前告诉一下家里那个谁啊?”

  陈京墨:“……”

  林桥的体贴陈京墨在此刻现在已经完全的感觉到了,想到自己刚刚傻乎乎地和那位难缠的东北老总再三保证了到时候一定会去,陈京墨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见自家陈先生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纠结复杂到他都看不下去了,其实从某种程度隐瞒了隆盛在业内的具体服务范围的林桥也怕把他家冰清玉洁的陈先生给吓坏了,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安慰他道,“您也没干什么要不就别打电话了,画蛇添足反而会引起怀疑……要不就去一小会儿好了,都说好了要去是吧,不去的话到时候那个咋咋呼呼万总肯定又要盯着你没完没了的闹了那可太吓人了……相信我,只去一会儿早点走就行了,我发誓我保证不说漏嘴!”

  闻言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林桥,陈京墨见林桥立刻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也低下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只是想到郑常山那个神经病可能会有的反应,皱着眉的陈京墨这心里就有些没底了起来,而半响他还是没忍住撇了眼自己手边的手机,接着难得显得有些紧张地冲林桥强调了一遍。

  陈京墨:“我去了很快就走,你不要告诉他。”

  林桥:“恩恩不会告诉他的,我用这个月的工资发誓。”

  陈京墨:“……不行,你给用你这一年的工资发誓。”

  林桥:“……”

  哭笑不得地望着表情一本正经,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陈京墨,拿他彻底没辙了的林桥把手指举到耳朵边上,又和这位专门负责给自己发工资的财神爷认真严肃的承诺了一番,这才算是把这事彻底混过去了。

  而正当陈京墨和林桥暗戳戳地瞒下晚上要去隆盛的事的同时,另一头郑常山倒是同耍禾谷和武行生折腾了一下午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西洋镜目前藏身的可疑地点。

  据西洋镜的旧相识篓斗翁之前和郑常山提起,西洋镜早在禄星司就有个相好,这相好不是别人,正是百年前也已经早早叛逃出来的勾栏女。

  勾栏女,指的自然就是在旧社会做事青楼怜人一行的女子,唐代诗人李商隐锁住的《倡家诗》有帘轻幙重金勾栏的诗句,诗中所写的倡家,就是擅长歌舞的伎艺人。

  到了宋代,中国城市的戏曲剧场已基本形成,也称勾栏。明代以后,又把妓院称做勾栏。宋元则有勾栏之名,是城市中的游乐场所,能供戏剧演出。

  北宋南宋两京,官妓散处于市,以招徕客人,勾栏时有妓女出入,那时多情的文人墨客们大多怜惜这类身世凄苦的女子,便唤她们为勾栏美人,女校书之类的称呼,这么说起来,勾栏女和西洋镜其实也好了有几百年了,这关系这几年虽然是不如以前了,但要找西洋镜的下落,肯定要问这勾栏女。

  而相比较起行踪不定,压根就无法追踪到期踪迹的西洋镜,勾栏女的下落倒是好找的许多。

  因为为了谋生,到底不会舍去老本行的勾栏女如今就在杨川市本地的一个叫做隆盛的声色场所从事以前的职业,而只要郑常山找到这隐藏身份的勾栏女,就一定能得到那僧苦练的忠实追随者——西洋镜的消息。

  “禄星,这就是那在杨川市出了名的隆盛了哈哈,看上去挺气派的是吧,唉,就是听说人均消费有点高,您看看要不要拨一些公款之类的好方便我们进去好好查探一番呀?”

  站在隆盛的大门口就忍不住探头探脑的,武行生这家伙一听说能老这儿早就憋不住了,脸上这副这辈子没开过荤的土鳖样可把边上的耍禾谷的鼻子给给气歪了。

  而叼着只烟听他这么说,本身对这种地方并没什么兴趣的郑常山也顺势垂下灰白色的眼眸,在慢吞吞地把手插进裤兜里掏了掏后,半响他掏出来了张二十放到武行生的手里,这才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郑常山:“今天身上就带了这么多,二十块够吗。”

  武行生:“啊,不是吧,禄星您不是一直有两份薪水吗……qaq而且咱们单位上个月不刚发的工资吗……”

  郑常山:“我的工资都是要上交给我们家陈先生的好么→_→,等你有了家室你就懂了啊年轻人……只有二十,多了没有。”

  武行生:“讨厌……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啊禄星,那现在我们怎么进去啊……没钱我们也进不去找不了那勾栏女啊……”

  看武行生这幅吃瘪的样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的耍禾谷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是一想到他们这样显眼得不了三个人确实不好大张旗鼓地进去,耍禾谷一时间也有些犯愁。

  正当郑常山挑挑眉准备开口和他们说说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时,他却忽然发现有一个熟悉到对他而言一眼能认出来的背影正和一群老板们一块进了眼前的隆盛。

  而等耍禾谷和武行生发现他的不对劲和他一起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这两人的表情顿时复杂疑惑了起来。

  耍禾谷:“那个,老武……我有没有看错什么?”

  武行生:“额……耍小鸟,你应该没有看错,那好像是……廉贞君?”

  郑常山:“……”

  第六十六章 安娜

  耍禾谷和武行生自打回禄星司重新一起上班之后,关系就一直不太对付。

  如今好几年都过去了,他们俩都没有想过要去改善彼此的关系,也从不觉得以后会有机会成为好哥们好兄弟之类的。

  可让耍禾谷和武行生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俩居然会因为要阻止自家禄星发病而坚定一致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而当此刻,光是把表情恐怖,一声不吭就要往隆盛大门那儿走的郑常山给强行拖住,心力交瘁的禾武二人就已经几乎耗尽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了。

  耍禾谷:“禄星禄星qaq,您能不能稍微冷静一点啊,再生气咱们可都不能乱杀凡人啊,人命可金贵了,杀了那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啊您千万冷静啊……”

  武行生:“是啊是啊禄星qaq您深呼吸您深呼吸!不要发火我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拿刀出来,别别别也别拿铁棍出来,不行啊双节棍也不行啊禄星呜呜呜呜……”

  “……”

  闻言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灰色的眼睛,表情阴冷的郑常山看着一左一右抱住自己腿就是不让他往前迈步的耍禾谷和武行生,一时间倒也真的不再往前面继续走了。

  可是看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渗人,就算是一句话都不说也能把耍禾谷和武行生看的后背有些发毛。

  而将自己冷冷的视线落到刚刚陈京墨已经走进去的隆盛大门口后,站在夜色中脸色就和恶鬼没什么区别的郑常山半响才扯了扯嘴角,接着用一种透着股阴森扭曲意味的声音开口道,“行,不杀人就不杀人吧,那我要不先放把火,你们俩去帮我找点汽油来,我在这儿等着。”

  耍禾谷:“……”

  武行生:“……”

  这种丧心病狂的话估计也只有郑常山这样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了,刚刚才走进去的陈先生要是知道自家没来得及拴好的神经病已经在隆盛门口蓄势以待地准备放火烧房子了估计也得吓一大跳。

  当下就被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的耍禾谷和武行生见郑常山认真的不得了的样子,趴在地上扒着他的腿哆嗦了半天却都没敢随便动弹。

  而等了半天没得到任何回答,兀自蹲下身和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表情显得相当神经质的郑常山只歪着头沉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儿,见耍禾谷和武行生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这才用一种平时在鬼片里才能见到的惊悚眼神冲他们缓缓地绽开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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