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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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怜宝吓了一跳,“凶什么凶什么?”

  孟景灏将太阳穴上突起的青筋按了按,“不是骂你。”

  “往后再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有,把以前看的也给孤全部忘掉,这是命令!”

  “殿下强人所难,再不许看倒是能做到,忘掉以前看的却不是阿宝能左右的,殿下不陪阿宝的时候,那些图啊、字啊就在脑袋里自己转悠。没有殿下陪,还不许人家想想呀。”梅怜宝委屈的道。

  莫名就想起那日响午的荒唐,她果真被太子妃她们养胖了些,冬日摸起来却更滑腻了,温温热热的一团,热情似火,又野又靡荡。

  孟景灏瞧着她嘟嘟的红唇,水靡靡的眸子,眼睛闭了闭又睁开,冷淡的一指炕下,“下去站那儿,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走动。”

  “说实话都被罚,殿下真难伺候,”梅怜宝不情不愿的下去站好,嘀咕道:“殿下小时候肯定没人喜欢,哪里像阿宝这样人见人爱,多大点邻居小哥哥就说喜欢我,我是他的小心肝呢,还有村里的小秀才,还给人家写情诗呢,我上街逛逛一路都不知尾随多少多情公子。”

  一边说着一边偷觑孟景灏,时不时四目相撞,就被冷睨一下,梅怜宝就道:“殿下有本事别宠幸人家,情浓时搂着人家不放,搓来揉去,爱的什么似的,这会儿又冷若冰霜,殿下就是没良心。”

  念经似的嘟囔,孟景灏后悔死了把她招来。

  “张顺德。”

  梅怜宝忙笑嘻嘻抱住孟景灏的胳膊,“殿下恼羞成怒了吗?好了好了,被殿下啃来啃去阿宝可欢愉了,这辈子只给殿下啃好不?快别生气了。”

  孟景灏一把捂住梅怜宝的嘴,亲自把她送到对面暖阁,“你给孤老实呆着,踏出这屋一步孤就砍了你父亲的脑袋。”

  因着恼怒梅严德让人教导了梅怜宝那些污秽之事,他正恨的了不得,故有此说。

  “真的?”梅怜宝却喜的什么似的,死挣活挣都要往外跑。

  孟景灏愕然,头疼的要命,越发觉得梅怜宝有古怪,“咣当”一声把门闭上,呵道:“老实呆着。”

  书房这才安静了,却又太安静了些,孟景灏沉了沉心复又看起书来,他深刻的知道,若想驳斥朝堂上那些苦读多年的老头子们,他就得多看书,以彼之矛攻子之盾才是上策,然而他也知道,他这是最笨的办法了,毕竟是去攻人家的长处,他得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读书才可以,然而那些老头活了多少年,积攒了多少阅历,他才活了多少年,阅历也比那些老头子们不知浅了多少。

  老姜贼辣。

  “一帮蠹虫。”孟景灏冷笑。

  被锁屋里了,梅怜宝也不怕,透过门缝,嗑着瓜子和福顺聊天,“小福子,你也住端本殿吗?”

  福顺老实的点头,“因要随时听候差遣,跟着师傅住偏殿暗间。”

  “你师傅肯定很辛苦,日夜都得跟着伺候。”

  “那可不。”福顺却很骄傲,“师傅服侍的好才被殿下倚重。”

  漫无边际的聊了会儿,梅怜宝便把一张荷叶笺从门缝塞了出去,“小福子最乖了,帮我给殿下递情书。”

  福顺拍拍胸脯,“看奴婢的。”

  躲在旁边听的张顺德笑歪了嘴,从小徒弟手里抢了活就悄悄进了书房。

  “殿下,宝夫人让交给您的花笺。”

  孟景灏淡淡“嗯”了一声,“放下吧。”

  将书放下,先端起茶喝了一口,随意一瞥,只见青翠的荷叶笺上写着一首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

  良辰美景相思夜,妾已将身藏锦幄。

  登时一口茶就喷了张顺德一身。

  “殿下,您不要紧吧?”张顺德忙问,就见孟景灏眉梢眼尾都染上了笑意,张顺德便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得意极了。

  拿锦帕擦了擦嘴,将书一扔,孟景灏道:“穿鞋。”

  张顺德忙跪了下来伺候着穿鞋。

  第38章 病愈侍寝藏花笺(二)

  锦账已垂,光透过帐子逸散了出来,他能清楚的看到光影里的那一抹窈窕,便是期待的想,不知她又想出了什么花样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良辰美景相思夜,妾已将身藏锦幄。”将花笺收到袖袋里,道“为孤憔悴?孤倒是瞧着你胖了不少。”说着话便将帐子拨开了,却见梅怜宝穿的整整齐齐的,一点肉都不露,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香艳,一时倒有些失望。

  “哪里胖了哪里胖了?”梅怜宝赶紧将锦被顶在头上,将自己包裹严实,生气的道。

  孟景灏捏了一把那圆润的下巴,站直,张开手臂,“替孤更衣。”

  “殿下要夸阿宝一句纤纤美人阿宝才替殿下更衣。”梅怜宝顶着锦被不动,赌气道。

  孟景灏气笑了,“敢和孤讲条件?”

  龙目一眯,危险气息释放。

  梅怜宝闭眼不看,嘴巴嘟的老高。

  为这么点小事就兴师动众打她一顿?罚一顿?可依着她的脾气,不管打几顿,罚几顿,依旧死犟着不改。几次和她相处,他摸着一些门道,这臭丫头泛起混来,天不怕地不怕,光棍儿的很,大不了就是个死,就是这么大的犟性。

  遂气也不是,怒也不是,自己脱了外袍扔炕尾,踹掉鞋子上了炕,拽了一床锦被盖在身上,闭目养神。

  听不着孟景灏的说话声了,梅怜宝睁开眼一看,闭眼睡了?

  那可不行。

  掀开锦被一角往里就钻,孟景灏禁不住扬唇,就知道她忍不住。

  遂也不再忍,手伸到被子里将人拽出来搂着,搓揉一会儿,便弄了进去。

  浮花浪蕊蜂蝶戏,吞龙吐沫紧相连。折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孟景灏从梅怜宝身上翻下去,搂着她喘息。

  梅怜宝便摸着孟景灏的脸,痴痴的道:“世上男人千千万,阿宝偏就爱殿下爱到骨子里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孟景灏动容,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像哄孩子似的温柔。

  “万物相生相克,如水克火,金克木,想来殿下生来就是克制阿宝的,你就是阿宝的克星,阿宝一遇到殿下就什么都不顾了,一头的撞上来。可惜殿下都不喜欢阿宝,阿宝一进府殿下就想好了阿宝的结局。”梅怜宝流了泪,说到先前的痛心事,恨的一抬头就咬住了他的胸脯肉。

  孟景灏没防备又被咬了,嘶嘶抽冷气,却因心存愧疚而不敢撕扯,只紧紧搂着,由着她泄愤,一下一下轻柔的抚弄她散乱在鸳鸯枕上的青丝。

  一头青丝,一头情丝。并非无人爱他,但爱至梅怜宝这般如烈火焚烧的却只有一个她。

  之前因一直以为她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便一早想好她的用处,后来证实她是无辜的,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到底是对她造成了伤害,解释也于事无补,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多让着她些,多包容一些吧。

  又有些期待,若他纵着她,她会娇成什么样儿,又会给他沉寂的后院带去什么。

  疼着疼着就没感觉了,困意上来,孟景灏便睡了。

  梅怜宝牙酸,松了口,抬眼瞧了瞧他沉睡的模样,得意的笑了。

  只用身子勾搭只能算下下策,还要步步攻心,先用情话甜甜他。

  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梅怜宝枕着孟景灏的手臂也睡了。

  翌日,到时辰孟景灏就先醒了,却没急着起床,摸着怀里人比以前圆润的下巴,禁不住就带上了笑模样,还是胖一些好,掩去了些那靡艳生光的容色。

  昨夜那些话不知不觉就记到了心里面,她说,他是她的克星,见了他就什么都不顾了……

  甜意从心里泛上来,搂着软软的身子,他不想早起了,外头的天都还是黑沉的,再睡会儿。

  不行,一时堕,时时堕,要起!

  挣扎了好一会儿,孟景灏还是起了,按点去读书。

  捧起书来,脑子却不净,尽是些昨夜的缱绻缠绵和那些让人感动的情话。

  但多年来的习惯使然,沉淀了一会儿,孟景灏还是又沉浸到了书里,多看书才能驳倒那些老头子,他受够了当被人驳的哑口无言时的窘迫感。

  蓦地,孟景灏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词——相生相克。

  那么文人老头子的克星是谁?

  是武人!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武人就是那些文人的克星。

  孟景灏有些激动,扔了书,下炕,直奔寝房,寝房里梅怜宝酣睡正香,忍不住他就在她嘟嘟的嘴上亲了一口,又悄悄的走回了书房。

  他需要一个武人在朝堂看他的眼色行事,这个武人最好像阿宝一样混,却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犯浑,什么时候不该犯浑,想到这一点,他忽的又大步走回了寝房,拨开锦账,就那么紧紧盯着梅怜宝,仿佛想看出她的大智若愚来,可梅怜宝睡的死猪似的,一点不知道。

  孟景灏摇摇头失笑,又悄悄走了出去。

  回到书房,他就开始扒拉自己这一系的人里面,是否有这样的人才,然而遗憾的事,一时半会儿的这种人才还真不好找。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射了下来,梅怜宝也穿戴好被送了回去,司寝的冷莫言开始收拾床褥,闻着锦账里属于别的女人身上的那股子媚香,她冷淡的脸更冷了,活像谁欠了她钱似的。

  将皱巴的蟒袍一抖,本是要收起来送下去清洗的,却从里头飘下来一张荷叶笺,冷莫言一瞧,心里就是一阵鄙夷,这算诗吗?打油诗都算不上,纯粹胡诌。什么妾已将身藏锦幄,真是不要脸。

  “拿来。”

  突来一声,吓的冷莫言手一抖荷叶笺就掉到了地上,忙跪地解释,“殿、殿下,奴婢是要交给殿下的。”

  孟景灏弯腰捡起,“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因要上早朝,便将花笺先夹到了他放在炕桌上的一本书里。

  早朝后回来,在詹事府批折子到响午,因有事要太子妃做,午膳就选在了太子妃处。

  午膳后,又回到端本殿,招了乐平郡王过来说了会话。到了歇午觉的时候,便让乐平郡王直接在西暖阁躺躺,乐平郡王既是孟景灏的兄弟,又是谋士,西暖阁自来都是给他备着歇午的地方。

  乐平郡王自小在相国寺长大,却是没有歇午的习惯的,每到这时他一般都请求留在孟景灏的书房看看闲书。

  让福顺在书房里伺候着,孟景灏掩口打了个哈欠,便去了东暖阁。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孟景灏到点就醒,来到书房,乐平郡王便拿着荷叶笺笑话他,“殿下,敢问这是哪位的诗作,如此直白露骨,大胆狂放。”

  孟景灏有点脸红,夺了过来收到袖袋里,道:“走,去端正殿。”

  乐平郡王却一下子收了笑,道:“是梅怜宝吧。殿下生辰宴那夜,红狐舞姬也是她吧。殿下竟然还留着那种祸害?!”

  孟景灏否认,“不是她。辟玉你太武断了。”

  “从殿下让我去调查她,我第一次见她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动了杀念。”乐平郡王深吸一口气,急速转动佛珠,“我不想让她进太子府,可殿下执意,我便退一步,不让她媚惑殿下,我就交给了殿下一份能让殿下厌恶她的文书,殿下果然厌了她,入府让她做了家姬,我本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断绝了殿下的念头,却不想殿下还是被媚惑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孟景灏吃惊不已。心里对他的怀疑少了许多。

  “我自小便有佛缘,从不杀生,可第一次见她却生了杀念,这难道不是佛祖给我的一种警示吗?她生的那样令人生魔,不是妖孽是什么?她是来祸乱大胤的,大胤必将因她而亡。”乐平郡王越说越激动,哗啦啦,佛珠串子掉落一地。

  惊了乐平郡王自己,也惊了孟景灏。

  身在局外,孟景灏却一针见血的道:“辟玉你生了心魔,为何?”

  乐平郡王苍白了脸,看着孟景灏,孟景灏也看着他,他在孟景灏眼睛里看见慌乱的自己。

  孟景灏想开口说什么,乐平郡王却忽然大声道:“我没有!”

  孟景灏却笑起来。

  “三哥,我失态了。我来俗世太久,乱了心神,我要入山参禅,三哥,我、我不能帮你了,我的修行不够,我去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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