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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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脸严肃朝怀安公主道:“我再替殿下揉两下吧,午后陈家的几位舅母要来,殿下可不能颤着腿儿招待几位舅母。”

  怀安公主才逃出魔爪,一口气还没舒完呢,见祁青远板着脸又回来了,滴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软着声音道:“几位舅母定是来探望本宫‘伤势的,母后都说了,演戏要演到底,本宫可不得听母后的话么。”

  祁青远憋着笑,看着小公主一本正经的样子,反驳道:“母后的意思是在外人面前要演到底,几位舅母可不是外人,再说若是舅母们看到你神色恹恹的样子,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殿下了呢。”

  “可不就是你欺负我嘛,”小公主见祁青远油盐不进的样子,脱口而出,干脆耍起了赖皮,唬着脸道:“驸马爷捏得人家一身酸痛,本宫可要找几位舅母做主。”

  祁青远气结,看着怀安公主撒娇耍赖,小没良心的模样,哼道:“本来还想等外面风声小了,带殿下去游游湖,逛逛街,现在嘛……”

  “欸,捏吧捏吧,”小公主两眼发光,扑到祁青远怀里蹭了蹭,主动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谄媚道:“刚才本宫舌头打结了,本来是想说驸马爷辛苦了,要在几位舅母面前好好夸夸驸马爷呢。”

  祁青远也不搭话,似笑非笑的睃了眼,极力想讨好他的小公主,动手按摩起来,耳边全是小公主叽叽喳喳的询问声“游哪个湖啊?”“什么时候去啊?”……

  用过午膳没多久,陈家的几位夫人就到了,祁青远简单的见了个礼,就避了出来,把陈东行请到了书房。

  “知道大表兄在准备这一科的下场,特意让人泡了这花茶,里面放的是东紫苏、人参花、薄荷叶,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表兄尝尝可还喝得惯。”祁青远寒暄道。

  陈东行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点头道:“多谢青远想着愚兄,清香甘美,入口清凉,确是不错。”

  祁青远微微颔首,也跟着喝了两口,才道:“青远有事相求,本该是青远上门请安的,不想竟劳烦大表兄亲自上门走一遭,是青远失礼了。”

  陈东行随意的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母亲和婶娘担心怀安表妹,非要亲自来看一眼,才放心,我只是跟着来做客而已。”

  祁青远心里可不相信陈东行的说法,还有三个月就要下场,陈家对这次科举有多看重他还不知道么,加开恩科的旨意一下,陈东行就闭门苦读。

  上次惊茶事件,是祁青远特意模糊了消息,才把陈东行给惊动出府,现在只是陈家几位夫人上公主府串个门儿,哪里需要陈东行亲自护送。

  就是知道陈东行现在不好约,昨日祁青远才在给陈东行的拜帖上,隐隐道出了有事相求之意,现在陈东行亲自上门,肯定是有其他事要与他商量,这样一来,对于于耿的事儿,祁青远倒是放心了不少。

  “好,既然是一家人,青远就不兜弯子了,”祁青远直了直身子,道:“青远想拜托舅父往礼部衙门走走关系,在圣上大寿的特赦名单上,加两个名字。”

  陈东行听了祁青远的请求,面色不变,稍加思索后道:“父亲确与礼部尚书有些交情,只是礼部只有审定之权,特赦名单是由刑部提交的;更何况,特赦特赦,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赦免的,死刑犯上之罪可是万万不行的。”

  祁青远点头道:“大表兄放心,只是两个流放边陲的妇孺,人表兄也认识,前苏州知府于大人的夫人和岳父,至于刑部衙门,青远自会打点好,。”

  陈东行缓缓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今日回府就把此事告知父亲,想必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有劳舅父和表兄了,”祁青远满心欢喜的感激道。

  陈东行不在意的笑了笑,左一搭右一搭地与祁青远聊起其他的话题来,两人从怀安公主聊到陈家,从国公府聊到科考。

  要不是陈东行走拐右拐的扯到了神机营,祁青远还真以为陈东行读书读累了,出府换换心情呢。

  “大表兄似乎对神机营的士兵很感兴趣?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祁青远不耐烦陈东行一次一次的试探,干脆挑明了话。

  陈东行的耐心其实也已经告罄,开口道:“我想知道明德侯府的三少爷,为何会对刺杀一案如此感兴趣”

  河东、明德侯府、黄澜舟!祁青远皱了皱眉,礼亲王刺杀一案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始终没有抓到刺客,明面上看,不少人已经淡忘了这件事,但暗地里留心河东的人可不少,只是陈家怎么把黄澜舟给查出来了。

  不等祁青远发问,陈东行就主动说了出来,陈家一直没有放弃对刺客的追查,派了不少人去了河东。

  自王涛奎一案审结后,河东方面一直没有大的收获,可功夫不负有心人,前不久陈家的探子,却意外在河东发现了疑似刺客的踪迹。

  可在跟踪的过程中,发现有另外两人也在追查那伙刺客,两家的人遥遥相望,心生顾忌,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双双放弃了那次跟踪。

  事后陈家的探子不敢怠慢,把那两人的画像传回了帝都,陈家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了其中一人竟是黄澜舟的心腹,再一查王涛奎一案爆发前后,黄澜舟的行踪,自然就联想到上神机营和祁青远身上。

  第100章 钱财

  祁青远暗骂黄澜舟坑货,竟被陈家的人抓住了尾巴,看陈东行的样子,明面上是在问黄澜舟,实则是在试探神机营和祁青远的身份。

  祁青远脑子飞快的运转,他的身份陈家人可以怀疑、可以试探,但他绝不能亲口承认,只好打机锋道:“不管黄家表兄因何原因,对刺客行踪颇为关注,但我想,对陈家、对荣王爷来说,都是无害的。”

  陈东行哂笑,陈家顺藤摸瓜,查到黄澜舟年前曾在帝都消失了小半年,而他一回帝都,王涛奎勾结悍匪、假报军功的罪名就爆了出来。

  而祁青远与黄澜舟不仅是表兄弟,在神机营还同住一个营舍,关系匪浅,再联系到之前祁青远对荣亲王的暗中示警,陈东行已经可以确定,黄澜舟是神机营派到河东暗查刺杀一案的探子。

  神机营在帝都地位超然,不仅是因为神机营里的将士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还因为神机营是直接听命于武顺帝的一支军队。

  陈家虽然还不清楚祁青远神龙卫的身份,但多多少少能猜到祁青远是在为武顺帝效命,见祁青远耍花腔,明里像是什么都没说,但言语中心照不宣的意思却如此明显。

  陈东行心领神会,也不用非要祁青远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似模似样的点点头,跳到下一个话题,轻描淡写的问道:“不知青远可愿当个中间人,把黄三公子约出来喝喝茶?”

  祁青远捏了捏眉心,帝都的权贵之家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来往,但明德侯府是功勋之家,陈家是书香世家,两家又没有姻亲关系,一贯交情不深。

  现在祁青远还不知道黄澜舟留人在河东暗中调查,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神机营的意思,也不知道陈家对黄澜舟的调查,有没有引起神龙卫的注意。在这个当口,岂敢冒冒然给这两人牵线搭桥?

  半真半假的回道:“大表兄的意思青远会转告给黄表兄,不过大表兄也知道青远现在调到稿案处当差了,黄表兄最近在忙些什么,有没有空闲,青远就不得而知了。”

  陈东行一听就知道这是祁青远的托词,指尖在楠木椅上敲敲点点,沉吟不语,他想见黄澜舟也不外乎那几个意思。

  一来想知道黄澜舟的人,在河东那边可有其他收获,自从那次跟丢了人,就再也没查到刺客的踪迹,陈东行不免有些着急。

  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和黄澜舟的人合作一把,毕竟黄澜舟比陈家的人更早到河东经营,若是有了黄澜舟的帮助,那在刺客一案的追查上,就事半功倍了。

  三嘛,也是最重要的,黄澜舟既然是奉了神机营的命令到河东追查刺客,那圣上对刺客一案到底是何态度,是陈家最想知道的。

  之前在调查黄澜舟时,遇到了不少阻碍,已经惊动了对方,陈家只好顺势抛出了橄榄枝,可黄澜舟态度暧昧,身后又有神机营和明德侯府为他撑腰,陈家也不好强来。

  本想从祁青远这里绕个弯儿,但看祁青远一脸为难的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意味深长的叹息道:“青远放心,陈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早日、顺利抓到刺客而已。”

  早日、顺利,祁青远暗自咀嚼陈东行的话,扯了扯嘴角,听懂了陈家是顾忌圣上的态度,怕神机营领的是灭口的旨意,抢先一步抓到了刺客。

  深吸一口气,祁青远无奈道:“青远明白,黄表兄那里,青远会周旋一二,河东那边的事,青远也会尽快查清楚。”

  祁青远当然希望抓到刺客的是陈家,这样一来就有了指证礼亲王的铁证,对陈家对荣亲王,对祁青远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可因为祁青远新婚,神机营批了他七日的假,神龙卫的情报是不能带出神机营的,祁青远对河东的事两眼抹黑,情势不明,他当然不会随意做出决定,只好含糊其辞的保证会尽快查清河东的事。

  陈东行听到祁青远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要求什么,端起茶碗,抿了两口后,再开口时,聊的都是轻松的话题了。

  等招待完陈家的几位贵客,祁青远立刻吩咐回事处,把压在回事处的那一大叠拜帖都拿过来,选了几家不算亲也不算远的回了。

  陈家几位夫人的到来,结束了公主府闭门谢客的状态,公主府陆陆续续的接待了好几位赵氏皇亲和祁家姻亲,当然还有祁青远的几位好友等黄澜舟上门,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行了,别客套了,坐。”祁青远终于等来了正主儿,见黄澜舟一脸正经,敛去了平日里的飞扬,还装模做样要行礼,直接挥了挥手道。

  黄澜舟干咳一声,耸了耸肩,坐到了祁青远的对面,端起茶杯闻了闻,赞叹道:“这是哪里出的新茶?闻着还真香。”

  祁青远听黄澜舟颇为夸张的语气,就知道这小子心里门儿清,反正人现在坐在他面前了,也不急着审问,顺着他的话答道:“一点花茶而已,表兄要是真喜欢,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让管家给表兄稍几包。”

  黄澜舟喝了两口,砸了砸嘴,笑眯眯的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祁青远随意的点了点头,道:“许久没和表兄叙旧了,听说表兄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若有需要青远帮忙的地方,表兄可千万别客气。”

  黄澜舟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好半天才憋着气道:“看来陈家都告诉你了?”

  祁青远也不扭捏,直接点头称是,黄澜舟与陈东行不一样,他是武人,虽然智谋心计都不浅,但与他说话可比和陈东行说话舒服多了,没那么多试探和弯弯绕绕。

  黄澜舟收了脸上的笑,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措词:“那你现在是以上司的身份审问我,还是以陈家女婿的身份和我谈河东之事?”

  祁青远一听,先是狐疑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黄澜舟,才慢条斯理道:“我以你表弟的身份,关心关心你如何。”

  黄澜舟一脸了然的样子,悻悻道:“那青远表弟来帮为兄分析分析,陈家暗中抛给你表哥我的橄榄枝儿,我接是不接。”

  祁青远眼珠子一转,意味不明的说道:“看来与陈家探子撞上的那两人,是你私自留在河东的,表兄胆子可不小。”

  黄澜舟勾了勾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神机营的确另派了人潜留在河东,但我已经在河东经营了半年,就这么收手了,到底有些不甘心。

  这次若不是那人走的是小道,我的探子也不会同陈家的人撞上,不过,我倒是对陈家的探子佩服不已,比神机营的人反应要快。”

  “噢,真的是那伙刺客么?”祁青远精神一震,忙问道。

  黄澜舟也不隐瞒,直言道:“八九不离十吧,王涛奎在伏法前把刺客的底儿招了个干净,与刺客有关的人也都已被审问看押,但总有漏网的,我也是偶然通过一桩黑市买卖,查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才有了些线索。”

  “女人?”祁青远皱了皱眉,很是怀疑,一个敢刺杀亲王的亡命之徒,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重回险地。

  黄澜舟摇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女人,是钱财,那伙悍匪在河东盘踞多年,又是掠抢又是和官兵勾结,好东西可捞了不少。

  但从之前神龙卫的调查来看,荣亲王遇刺前几个月,河东市面上的现银流通都很正常,黑市也没有批量的珍品买卖,而我们找到的悍匪老窝,可什么都没留下。

  当时我和尹自然奉命到河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通过官府的力量查,而我则是混迹市井,从暗地里打听些消息。

  近两月来,河东黑市上陆陆续续流传出不少好东西,直到一块价值不菲的羊脂司南玉佩的出现,才引起了我的人的注意,因为他们能确定,那块玉佩曾是一个镖局接的押运之物,但在途径河东的时候,被那伙悍匪劫走了。

  而那块玉佩的卖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女人,一查之下,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那刺客大哥背地里养的相好。”

  祁青远了然,想必当时那伙刺客来帝都前,没能把家底处理妥当,只能选择掩藏起来,现在觉得风声小了,就悄悄回河东处理遗留下来的钱财。

  既然现在有了线索,只要顺着那个女人,在那伙刺客处理完那批不义之财前,抓到他们就好了,只是……

  祁青远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问道:“神机营现在可收到这个消息了?”

  黄澜舟摸了摸鼻子摇头道:“到今天为止,应该还不知道。留在河东的人并不是神龙卫,而且管大将军对我和尹自然各自留了人手在河东的事,也不是全然不知。

  若不是在跟踪的途中和陈家的人碰到了,陈家反应快,在我没反应过来时,就查到了我身上,又及时抛出了橄榄枝,我也不会压住这个消息。

  不过,你也知道,神机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这消息就算瞒也瞒不了多久。”

  第101章 回门

  “嗯,的确瞒不了多久,”祁青远了然,思索片刻后又问:“那你到底能瞒多久?”

  黄澜舟早有腹稿,伸出手指比了比,肃声道:“按这段时间黑市买卖的规律来看,一般隔四五天,那伙刺客才会再次出手,我最多还能压一两个回合,再多就不行了,不然若是那伙刺客又跑了,我们谁都交不了差。”

  祁青远点点头,轻喃道:“四五天,足够了。”

  “当然够了,”黄澜舟含着笑,意味深长道:“以陈家人的办事效率,想必还绰绰有余,只是可怜你表兄我噢,少不得要在管大将军面前,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祁青远见黄澜舟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戏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陈家开了足够让你动心的条件,你能心甘情愿担下这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黄澜舟一脸便秘,哼了哼,“哪有什么好处,被人查了个底儿朝天不说,若不是我父亲暗中伸出了援手,险些就引起了神龙卫的注意。”

  一听明德侯爷出了手,祁青远最后那点担心都消散了,看来神机营这次还真是被瞒住了!虽然到底瞒不了多久,但这几天的时间差,足够让陈家的人顺藤摸瓜,先人一步了。

  黄澜舟和明德侯的算盘,祁青远当然明白,刺客一旦被陈家的人抓到,那对于礼亲王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甚至不需要黄家的人多做些什么,只要黄澜舟压下这个消息,就是给陈家的人开了方便之门,陈家和荣亲王自然会领明德侯府这个情。

  因为黄澜舟心知肚明,刺客被陈家人抓到之时,就是礼亲王倒台序幕的开始。

  礼亲王一倒,荣亲王问鼎东宫的最大障碍也就扫除了,其余皇子不是不受宠,就是生母地位低,以荣亲王中宫嫡子的身份,东宫之位花落谁家,不言而喻。

  未来太子抛出的橄榄枝,黄澜舟岂能不动心,就算黄澜舟之前犹豫不定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就算黄澜舟现在什么好处都还没得到,但还是暗中压下了这个消息。

  祁青远也不点破黄澜舟半真半假的叫苦,沉声道:“既是如此,那河东的事儿,就交给表兄了,陈家那边,就由青远替表兄传个话吧。”

  黄澜舟忙不迭点头,祁青远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虽然接下了陈家抛出的橄榄枝,但还是不宜同陈家的人直接接触,不然等河东的事一发,在管大将军面前,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办事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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